醫館裏沒幾個客人,許長安便來到了長明觀練拳。
畢竟,在這裏練拳有個好處,萬一有什麽心得或是疑問,可以及時向周西宇請教。
“道長……”
突然間,一道悅耳動聽的女子聲音傳來。
許長安停下動作,下意識側過頭解釋:“我不是……”
沒等他解釋完,對方又道:“你是貴人!”
怎麽是她?
許長安愣了愣神。
來人,是一個身着絲綢衣裙,繡花錦鞋的女子,臉上帶着溫婉而又羞澀的笑容。
“我……”
“我求了個上上簽,簽上說,出門轉身遇貴人,你可不就是我的貴人嗎?”
許長安不由笑了笑:“是嗎?哈,那真是巧了……”
“有個事你幫我解解呗。”
“你說。”
“我……”女子一臉紅暈,勾下頭,似有些緊張地絞着手指:“我想有個孩子……”
許長安幹咳一聲:“咳,姑娘,這種事……”
“不瞞你說,我到處都求過了,可肚子總沒動靜。要是再生不出孩子,我男人就不要我了……”
女子一直在笑,隻是,卻是一種尴尬、凄楚與無助的笑。
當着一個陌生的男人說這些話,得鼓足多大的勇氣?
“随我來!”
許長安轉過身,帶着女子走進附近的一間廂房。
進房後,女子的一張粉臉變得更加滾燙,偷偷打量着四周。
牆角,有一間床。
“我……我……我叫王香凝,你……你叫什麽名字?”
爲了掩飾心裏的緊張、害羞與尴尬,女子沒話找話。
“我叫許長安,你不用緊張,先坐下喝杯茶。”
“哦。”
王香凝低着頭坐到桌邊,心裏“砰砰”直跳。
她并不想這樣做。
但她又不得不屈服于命運。
她的娘親偷偷告訴她說……當年,她也是這麽過來的,都是爲了孩子。
“香凝姑娘,我理解你的心情與處境。不過,你要明白一件事,這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
“我知道……”
王香凝瞟了許長安一眼,又慌慌低下頭。
“不,你沒有明白。我的意思是說,就像種地一樣,地裏長不出莊稼,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
有可能是土地貧瘠,長不出莊稼。
有可能是播種的姿勢不對……咳,季節不對。
有可能是種子的問題。
也有可能是施肥不足,導緻種子難以生根發芽。
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王香凝一臉羞嗔:“道長……”
許長安一本正經道:“香凝姑娘,我不是道長,我是道甯醫館的學徒。
要不這樣,你回去假說你身體不舒服,讓你男人陪你到道甯醫館看病。
相信我,這法子,絕對比你所想的法子管用的多。
當然,如果你實在要堅持你的想法……”
“謝謝你,你真的是我的貴人。”
王香凝的心裏突然有了希望,不由起身鞠了一躬,一臉感激之色。
“不用客氣!”
許長安的眼神,略有遺憾。
過了兩天。
王香凝還真的帶着她男人一起來到了醫館。
“喲,什麽風把楊大少爺給吹來了?”
夫妻二人一進醫館,崔道甯便滿面春風迎了上去,沖着王香凝的丈夫打招呼。
“崔大夫,勞煩你幫内人看看,她最近總說身子不舒服。”
“沒問題,楊少爺這邊坐。”
經介紹,許長安方才知道,楊少爺名叫楊偉,乃昌隆旅社的少東家。
昌隆旅社,乃餘杭市知名旅社之一,規模很大,有上百間客房,還兼着茶樓、酒樓功能。
王香凝爲何來此,崔道甯心裏有數。
許長安早就告訴他原因了,隻不過,爲了顧及楊偉的面子,他依然還是先替王香凝診斷了一番。
随後,将楊偉叫到一邊單獨交流。
也不知崔道甯是如何與對方交流的,總之,在離開的時候,楊偉并未流露出不高興的樣子。
第二天,崔道甯配齊了藥,滿滿的幾大包。
“長安,你去一趟昌隆旅社,把藥給楊少爺送過去,順便把錢收回來,一共三十塊大洋。”
“好的!”
許長安騎了輛自行車,大約二十分鍾左右便抵達了目的地。
将藥包交給楊偉之後,許長安簡單說了一下煎服之法與用量,随之收了錢準備離開。
走到大廳時,突然間頓下腳步,眼光瞟向櫃台方向。
那裏,一老一少兩個男人正在登記房間。
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
這二人,正是彭乾吾及其子彭七子。
他倆,到底來做什麽?
許長安迅速離開大廳,并跑去找到了王香凝。
“貴人……”
“别貴人貴人的,叫我長安就好了。”
“好吧長安,這次真的謝謝你,你……你是個好人。”
罵誰好人呢?
許長安不由歎了一聲:“其實,我甯願當壞人……”
“啊?”
“開個玩笑……香凝,你得幫我個小忙,你們旅社剛來了兩個姓彭的客人……”
許長安小聲交代了幾句,最後道:“記住,一定要找個機靈,信得過的人,千萬不要引起對方懷疑。”
“放心,小事一樁,明日上午回複你。”
“多謝!”
“诶,等等……”
“怎麽了?”
“要是……要是崔大夫的藥沒效果,你……你……”
王香凝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阿彌陀佛,女施主,正所謂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去你的,沒個正經……”
……
翌日上午,昌隆旅社一個夥計找到許長安低語了一陣。
“老闆,我有事出去了一下。”
有了确切的消息,許長安當即告了個假,離開醫館來到了長明觀。
“道長,你師兄彭乾吾還有他兒子彭七子到餘杭來了。”
一見面,許長安便開門見山道。
“什麽?”
周西宇吃了一驚。
随之一臉疑惑:“你怎麽會認識我師兄?”
“是這樣,昨日裏我去昌隆旅社送藥,正好遇上彭乾吾父子在櫃前台登記。
當時,我無法确認是否爲道長的師兄,便托人暗中打聽。
之前收到了消息,的确就是你師兄彭乾吾。
他與彭七子這一次到餘杭來,是爲了參加太極門聚會。”
“原來是這樣……”
許長安忍不住問:“道長,太極門有很多門派?”
“對,太極門并非一個門派,而是屬于一種流派。
最早源于道家,後來,在江湖中也開枝散葉。
其中比較出名的有五大家,陳家、楊家、吳家、武家、孫家。
彭家太極門屬于陳家的一個分支,并非太極門主流。
我師兄這個人一向野心勃勃,争強鬥狠,這次來,不定又會鬧出什麽樣的事。”
“既如此,那道長以後一定要多加小心。”
周西宇瞟了一眼地上的落葉,歎了一聲:
“以後,怕是不能在這兒清清靜靜的掃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