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顯端起這一小碟子鹹菜,看罷之後,又聞了聞,開口說道:“這一碟中的藥量,要了阿暖和腹中孩子的性命絕對不成問題。”
阿暖皺起眉頭,忽然想起了什麽,趕忙開口道:“母後那廂,快些讓人去看看!”
君顯喚過這會兒有些焦急的阿暖,開口道:“阿暖莫急,這既然人家都将藥下了,阿暖總是要配合她們一番,省得這些人再下别的黑手。”阿暖聽了君顯的話,笑道:“阿暖一時心急了,四哥哥這算是點醒阿暖了。”說罷将楓紅喚過來說道:“快些去朝陽宮禀告母後,就說本宮這會兒忽然身子不爽,已經昏迷了,不必藏着掖着,本宮昏迷了,宮
中的動靜也不該太小了去。”然後又讓楓紅找了個放心的小宮女去太醫院尋容烨。
楓紅聽罷之後,尋來自己從朝陽宮中帶出來的小宮女,讓這小宮女去往太醫院,自己快步往朝陽宮去了。
朝陽宮中,皇後還未曾用膳,便見楓紅火急火燎地從外面過來,皇後見楓紅這個樣子,便覺着暖那廂出了什麽事情,不等楓紅行禮,便趕忙開口問道:“阿暖可是有什麽事情?”
楓紅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帶着哭腔回話道:“長公主殿下方才用膳之後忽然昏迷,這會兒正躺在床上,奴婢已經着人尋太醫去了。”
皇後聽罷之後,一下子便站起身來,對楓紅說道:“随本宮一同往長公主宮中去。”
楓紅趕忙起身,跟在寒青身邊同皇後一起往朝陽宮外走去。
皇後急急忙忙往這廂趕,容烨也是帶着太醫院的藥童步履匆忙地往阿暖宮中去,這後宮本就是個藏不住消息的地方,這會兒更是整個後宮都傳遍了。
皇後到了朝陽宮的時候,阿暖剛剛躺在床上,身邊站着個低眉順眼的小太監,阿暖聽到外面通傳,便轉了個身子,皇後進來的時候,便看到阿暖笑嘻嘻地正看着她。
皇後看到阿暖這般,也送了口氣,雖說她知曉君顯在阿暖宮中,但是楓紅這般過來通傳還是吓了她一跳,這會兒看到阿暖好好的,方才真是放下心來。
阿暖笑嘻嘻地對皇後說道:“母後,方才送來的吃食中确實有些不妥之處,不過四哥哥在這裏,自然是不會讓阿暖将這些東西送入口中的。”說罷看向自己床頭這個小太監。
君顯擡起頭來,對皇後說道:“既然有人有意要加害阿暖,不若就假戲真做一番,不然日後怕是防不勝防了。”
皇後點頭:“這樣也好,先做個樣子出來便是。”
容烨也是前腳後腳地就到了阿暖宮中,阿暖看着明顯是跑過來帶着滿頭大汗的容太醫,嘴角微微抽搐,這容太醫現在也不算年輕,這小跑着過來還真是難爲他了。容烨看着床上面色紅潤的長公主殿下,也是有些摸不着頭腦,隻得開口道:“微臣聽的是,長公主殿下昏迷,這會兒微臣看着長公主氣色不錯,倒是不像有什麽問題,不若微臣先行把脈?”說罷看向阿暖床
頭站着的君顯。說實話,君顯這位爺在這裏站着,容烨還真是有些不太敢說話。
皇後看向容烨,開口道:“公主不知何故昏倒,容太醫隻管把脈便是。”
這些日子宮中形勢不定,容烨也知曉自己不該多問,便對着皇後行禮稱是。這麽一會兒過去,宮中該知道的人也知道了消息,阿暖躺下閉上眼睛讓容烨開始把脈,楓紅剛把錦帕放在阿暖的腕上,便聽到外面楓紅的聲音:“楚妃娘娘,裏面太醫正在給公主殿下把脈,您這會兒還是不
要進去的好。”皇後嘴角勾起,眼中帶着些厭惡,但是并未開口,又聽得楚輕煙說道:“本宮關心公主殿下,聽到消息便趕忙過來了,難不成進去看一眼也不行嗎?”阿暖的宮中,楚輕煙插不進人手,她本下的,是立時斃
命的毒藥,但是阿暖現在卻隻是昏迷,她若是不親自看上一眼,着實不放心。
皇後聽到楚輕煙這句話,開口問容烨:“公主現在如何?”
容烨在宮中行走這麽久,自然是知曉這會兒應該如何開口:“公主這會兒脈象紊亂,微臣也不知道到底是服用了什麽東西,微臣這會兒先寫個方子讓下人去煎藥,然後再去驗過公主今日用的膳食。”
皇後繼續問道:“公主腹中的孩子,可有不妥?”
容烨一下子跪了下來,一邊朝着皇後叩頭一邊說道:“微臣無能,這會兒竟把不出脈象來,怕是……”
皇後聽完這句話,手中的茶盞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這青瓷碰在地上的聲音着實清脆,一時間這殿中倒是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
皇後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若真是到了關鍵時候,定要保住長公主的性命!”
容烨趕忙磕頭稱是,楚輕煙在外面聽了這一遭,倒是也不急着往裏面進,德貴妃這會兒也過來了,看到楚輕煙站在這裏,開口問道:“楚妃這會兒這裏站在這裏作甚?”
楚輕煙開口道:“本想着過來看看長公主,這會兒又覺着進去怕是要擾了皇後娘娘,倒是有些躊躇了。”
德貴妃輕笑了一下,對楚輕煙說道:“想來也是,楚妃若是不進去,皇後娘娘也省心些。”說罷便徑直往殿中走去。言語中的嘲諷倒是一點兒都不少的。
楚輕煙銀牙緊咬,既然方才殿中的動靜,她也聽到了,本想着再進去看看,可是被德貴妃幾句話說得轉身便離開了。
德貴妃進來之後,趕忙問皇後:“阿暖身子可有不妥?”
楓紅看着楚輕煙走後,方才轉身進來,向殿中衆人通傳。
阿暖聽楓紅通傳之後,從床上起身,笑着對德貴妃說道:“德母妃放心,阿暖無事。”
德貴妃看着阿暖,笑着說道:“阿暖無事便好,倒是沒想到楚輕煙跑得這麽快,這會兒走了也讓人心裏清淨。”
皇後點頭,對德貴妃說道:“楚輕煙這兩天動作頻繁,看來是耐不住了,你在宮中也要多加小心。”
德貴妃點頭:“姐姐放心,你同阿暖也要多當心才是。”
楚輕煙回到自己宮中,進殿便看到舒安在殿中等着,對于舒安這會兒爲何在這裏,楚輕煙心中也猜到了些,臉色便顯得有些不耐,自己的女兒,卻總是有着向着外人的心思,這讓她怎麽能滿意?
舒安看到楚輕煙進殿,趕忙迎上去問道:“母妃,大姐這會兒如何了?”
舒安得了消息,卻不敢擅自往阿暖那廂去,隻得過來問楚輕煙。
楚輕煙輕描淡寫地說道:“她如何,同你有什麽關系?”
舒安面色帶上了幾分焦急,繼續追問:“母妃同舒安說了,又有什麽不可,難不成母妃同這事情有什麽關系麽?”楚輕煙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舒安性子淡,身子也不好,她做什麽舒安也從不知曉,這會兒被舒安這樣質問,自然是覺着有些不滿,開口斥道:“那丫頭現在躺在床上,腹中的孩子不一定能保住,你現在好好
待在宮中,不要再添什麽亂子便是。”楚輕煙一向不将自己做下的事情告訴舒安,但是舒安心中也有數,看着楚輕煙現在的态度,心中的猜測更是清晰了幾分,自己的母妃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想來再怎麽說也是無用了,舒安長出了口氣,向
着楚輕煙行禮,然後轉身離開了楚輕煙的寝殿。
黃芫看着舒安,試探着開口對楚輕煙說道:“娘娘,公主這般,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楚輕煙瞥了黃芫一眼,開口道:“她現在年紀小,不知道本宮的良苦用心,日後便曉得了,再說,這事情現在也不是你應該操心的!”
黃芫趕忙低頭,不再說話。君熠從幽州往京城趕,雖說日夜兼程,但是幽州畢竟是邊境之地,就算是快馬加鞭,趕到京城還是需要兩日的。皇後給東宮遞了消息,君熠在東宮留下了太子妃和自己的一子一女,現在全都在朝陽宮中陪
着皇後。午時傳出阿暖倒下的消息,下午,各位皇子便都進宮想要看望阿暖,都讓皇後以阿暖現在需要靜養的由頭給打發了,大皇子還往養心殿去了一趟,但是現在養心殿周圍都是阿暖的侍衛,加上皇後的旨意,
倒是也沒能進去。
昱帝本該是今日就醒過來的,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什麽動靜,皇後心中也隐隐不安起來。
第二日一早,左相便帶着一群大臣在金銮殿門口請立大皇子爲新帝。
楓紅急急忙忙過來給皇後傳這個消息的時候,皇後正準備往阿暖那廂去,聽了楓紅這麽說,皇後倒是并沒有多少驚訝,但是卻是眉頭緊皺:“宮門口的侍衛,怎麽會放了左相等人進宮?”
楓紅心直口快,開口道:“他們說不定早就被左相收買了。”
皇後先放下這些不去追究,帶着衆人先往金銮殿上去。
金銮殿上,這會兒已經站了許多大臣,連帶着忠勇公等人也已經到了,這會兒正是吵吵嚷嚷,亂得不可開交。左相見皇後過來,行禮之後立刻開口:“皇上身子有恙,太子下落不明,但是君朝的江山社稷總是不能就這般放任不管,大皇子本就是皇上長子,爲人又是忠厚賢良,堪當大任,皇後娘娘賢良淑德,以微臣
所見,定是會将這江山社稷擺在首位的吧?!”皇後看着下面一臉恭敬但是口中言語字字誅心的左相,并未開口,便聽得忠勇公開口了:“皇上雖說現在身子不适,但是太醫說情況穩定,太子雖下落不明,但是并未有噩耗傳來,左相夷族是大皇子的外家
,現在就急着想讓大皇子榮登大寶,看來左相的心思,也是難測得很呢!”左相被忠勇公一番話頂了回去,但是面上卻是一點兒難堪都不帶,仍是一副忠心爲國的樣子,繼續說道:“微臣胞弟爲大皇子生母的父親,算下來微臣也算不上是大皇子真正的外家,微臣不過是忠心爲國,
加上大皇子也是治國之才,方才有今日之舉,忠勇公這般揣測微臣,不過是因爲府上世子娶了長公主爲妻,長公主又是太子的胞妹罷了!”左相說話愈發肆無忌憚,皇後站在上面,看着這人在下面口若懸河,終于開口:“左相這番話,說得倒是有幾分道理,不過大皇子能不能擔此重任,本宮倒是不知道,隻是看着左相這般忠心爲主,想來日後
說不定還要鞠躬盡瘁,爲主上分憂可是?!”一番話将左相的小心思掀了個一幹二淨。左相被皇後這樣一說,臉色終于沉了下來,他身後有朝中一半大臣的支持,現在最适齡的皇子,便是自己這廂的大皇子,雖說太子的兒子現在還在宮中,可是小孩子,早夭實在是常見的事情,隻要今日讓
人擁着大皇子成了這君朝的新帝,還怕日後收拾不得這些人了麽?皇後今日出宮的時候,便讓太子妃帶着太子的一對小兒女去阿暖宮中,這會兒楚輕煙正帶人往阿暖宮中去,大皇子想要上位,現在看着最名正言順的障礙,便是太子的這個嫡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