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熠回話道:“兒臣昨晚帳篷中竟進了一條蛇去,若不是秦铮,兒臣說不定要被着野物咬着了,可是又是深夜,兒臣便沒有驚擾父皇,隻是讓侍衛們多加小心,這一大早便先到父皇這廂來看看。”
昱帝聽罷君熠的話,眉頭皺了起來:“朕到過這圍場這麽多次,從未見過營地中有蟲蛇之類的東西,你可讓人将那條蛇收起來了?”
君熠忙應道:“兒臣自是讓人收起來了。”
昱帝想了一下說道:“你讓人将那條蛇送過來,再喚了秦铮過來。”又轉頭對孫九說道:“去傳太醫!”
君熠應下,孫九得了昱帝的旨意也忙往外走去。
不多時,昱帝的帳篷中便到了許多人,再加上一條已經斷了氣的死蛇。昱帝開口道:“容太醫先看看這條蛇是什麽蛇,朕在這圍場住過這麽多次,從未見過這些東西,怎麽會到了太子的營帳裏?”然後又對秦铮說道:“你說說昨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容烨醫術高超,昱帝圍獵
一向都是帶着他的。秦铮開口道:“昨晚臣隻是随意出來看看,卻瞧見了似是有個黑影從太子殿下的帳篷那廂竄了過去,可是一晃又不見了,臣本想是看錯了,可是有些不放心,便去問侍衛,侍衛都說沒有見到什麽,臣定下心
來聽了聽,卻聽到昨日太子殿下帶回去的那隻小貂一直在鬧騰,臣覺着那小貂頗有靈性,便想着這帳中怕是有什麽不妥,這才沖了進去,沒想到便看到了那條蛇正往殿下的床前爬去。”
秦铮話音剛落,容烨便開口了:“皇上,此蛇乃白頭蛇,屬劇毒之蛇,若咬人,見血封喉。”
容烨說完,昱帝的臉色愈發難看了,沉着聲音開口道:“這可是圍場中能見到的蛇?”
容烨忙說道:“這蛇在京郊應是沒有的,白頭蛇隻在幽州的深山中可見,這次出現在這裏,定是有人特意帶來的,且這種蛇性兇殘,若不是常年與蛇打交道的人,怕是難以将這蛇帶這麽遠的。”
昱帝聽罷,胸中怒火更盛,開口對孫九說道:“去将這圍場上管事的給朕叫過來!”
孫九聽罷,小跑着去尋人,太子殿下出了這等事情,這圍場怕是都要被翻個底朝天了。
過了一會兒,平日裏管着圍場上事情的管事便被孫九給找了過來,這管事正值壯年,平日裏圍場上的人都叫他王管事,王管事一進帳篷,便覺着氣氛不對,頭都不敢擡,撲通一下子就跪了下去。王管事隻是這圍場上管事的奴才,圍場隻有到了秋日,昱帝才會帶人前來狩獵,平日裏幹活的下人并不是很多,皇家的圍場,普通人都是不允許進的,更别提這太子殿下的營帳附近,這放蛇的人,十有便
是在這圍場上做事的人。
昱帝看着地下跪着的瑟瑟發抖的王管事,開口對君熠說道:“今日朕便不問了,你來問他。”
君熠點頭應下,開口問這管事:“這圍場上有多少下人?”
王管事忙回話道:“這圍場上除了奴才,還有一百三十八人。”
君熠又問:“這一百三十八人的底細,你可都知道?”
王管事回話道:“這一百三十八人奴才都是知道的,不然怎麽着也不敢放了進這地方。”
君熠繼續問道:“那這一百三十八人中,可有從幽州過來的?”
王管事想了一下,開口說道:“奴才倒是知道一個,不過這人是個啞巴,奴才是看他力氣大做事踏實方才留下他來的,别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君熠對秦铮說道:“那你領人跟着王管事去那個啞巴的住處看看。”
秦铮應下命令,帶着一隊侍衛跟着王管事出去了。
這一大清早的,昱帝帳篷裏的動靜衆人當然是都覺察出來了,可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卻是沒有人知道,君熠身邊的侍衛,哪個都是不敢亂說話的。
大皇子看着秦铮帶着一隊侍衛出了昱帝的帳篷,實在是坐不住了,便起身往昱帝的帳篷去了。
君璟進去之後,先是請安,然後便問道:“父皇這裏可是出了什麽事情,兒臣看着秦公子一早便帶着侍衛在這營地裏轉,有些擔心,想着過來看看。”
昱帝面色不佳,君熠便替昱帝說道:“皇兄不必擔心,不過是昨晚孤的帳篷裏進了一條白頭蛇,所幸并未傷人,孤也是想着先來看看父皇這廂可有不妥。”說罷兩隻眼睛緊緊盯着君璟。
君璟的臉色立馬變了,語帶急切:“這白頭蛇可不是一般的毒物,怎麽能跑到太子的帳篷裏?萬幸沒有傷到,若是出了什麽事情,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君熠出事,得到好處最大的,便應是君璟,不過大皇子這一番話語加上作态看着是兄弟情深,昱帝的面色也稍稍緩和了些,君熠兩隻眼睛直直地看進了君璟的眼裏,繼續說道:“皇兄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君璟微微避開君熠的視線,開口道:“自是會多當心的。”
過了一會兒,秦铮帶着幾個侍衛押着王管事回來了。秦铮行禮之後回話道:“臣帶人跟着王管事到了那個啞巴住着的地方,人已經不見了,不過微臣搜出了一隻竹籠,裏面有蛇蛻皮之後的痕迹,便讓人帶了回來。”說完示意身邊跟着的侍衛将手上拎着的竹籠
放在了地上。容烨走上前去,提起秦铮帶回來的這隻竹籠細細地查看起來,昱帝開口道:“這人定然還沒有跑遠,讓人給朕搜!”話雖這樣說,可是這圍場之中比不得京城,山高林密,若是這人逃到了山中,怕是就找不
到了。秦铮似是想起了什麽,開口對昱帝說道:“昨夜秦铮在太子殿下的帳篷外面,聽得那小貂的動靜極響,可是殿下直到秦铮闖進去之後方才醒過來,雖說這狩獵疲累,可是微臣想着,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蹊跷
?”君熠也是覺着有些不對,他昨夜總覺着睡得特别沉,本來是以爲第一次秋狩吃不住,可是聽得秦铮這麽一說,心下也開始懷疑起來:“兒臣平日裏淺眠,昨夜睡得卻特别沉,秦铮将兒臣吵醒的時候,還有些
頭暈,到現在也有些腦脹,現在想來,說不定是被人下了什麽藥物。”
昱帝聽罷君熠的話,開口道:“容太醫,先去看看太子身子是否有恙?”容烨放下手中的竹籠,開始給君熠号脈,半晌之後開口道:“太子殿下脈象虛浮,似是被人下了什麽藥物,可是這藥物有有些奇怪,若是普通的迷藥,常人被下藥之後不到藥力消退的時辰,肯定是不會醒來
的,太子殿下昨晚能被秦公子吵醒,倒是有些反常了。”君熠想了一下,追問道:“這人若是給孤下藥,定是在晚間設宴的時候,孤昨晚回了帳篷,什麽也未曾再用過,若是迷香,那小貂定然也是昏迷了,迷藥向來都是起效極快,這是什麽藥,直到孤就寝藥效方
才出來!”
聽得君熠這麽一說,容烨一下子便想了起來:“微臣記着一種草藥,倒是也算不得迷藥,隻是睡前服用會有助眠的作用,第二日清醒時也會有些不舒服,隻是這藥名爲淺灼,也是幽州特有的藥材。”君熠聽容烨這麽一說,恍然大悟,對着昱帝說道:“昨晚這宴席之上,大家都吃的是同樣的吃食,可是有人給兒臣上了多上了一碗湯來,兒臣聞着這湯鮮美,還随口問了一句,那奴才回話說是管事特意備下
的。兒臣當時并未在意,這會兒卻覺着甚是蹊跷。”說罷眼神直直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王管事。
王管事一聽,忙開口道:“奴才冤枉,奴才從未讓人上湯給太子爺啊!”
昱帝并不理會在這裏哭嚎的王管事,開口說道:“将昨日上湯的奴才找來。”
孫九趕忙下去找人,這圍場上的人早已被聚集在了一起,喊了一嗓子便有一個小姑娘站了出來。
這小姑娘跟在孫九的身後,進到了昱帝的營帳跪了下來。
君熠開口問道:“昨晚可是你給孤上的那道湯?”
這小姑娘連忙回話:“正是奴婢,奴婢昨日上菜的時候被王管事攔住,說是讓奴才給太子多上了這道湯來。”
王管事聽了這小姑娘的話,便一句話也不再說了,一時間竟是拿他無法。昱帝這會兒已經怒火沖天了,自己不過是帶着太子出來秋狩,便能惹出這麽多事情來,幽州還是邊陲重地,這其中若是些别的事情,才是真的麻煩了。開口說道:“将這圍場上剩下的人全部帶回京城,押入
刑部大牢,這王管事直接讓人好好審着,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許接近,秦铮與司傲留在圍場上,再派些人過來,就算是把這圍場翻個底朝天也要給朕找出那啞巴來!剩餘的人跟着朕回去!”
秦铮領命退下,孫九忙出去傳旨,命衆人回京。宮中的皇後與阿暖并不知道秋狩的時候出了這件事情,可是景華宮的楚妃卻是坐不住了,若是太子出了什麽事情,這會兒消息便應該傳到宮裏來,她與宮外通的時間便是秋狩第二日晚上動手,可是她又不
能出宮,隻能在這廂幹等着。
沉香看着心神不定的楚妃,開口勸道:“娘娘莫心急,這圍場上的消息,一時半會兒也傳不回宮裏來,娘娘不若先喝口茶等着。”楚妃伸手端起沉香剛剛上來的熱茶,抿了一口,可是還是覺着有些心煩,将茶盞重重地放在小幾上,也不說話,沉香看着自己的主子這樣,也不敢再開口說話,靜靜地侯在楚妃身邊,等着宮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