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歲算不得大日子,隻是朝陽宮中小小地熱鬧了一番,皇後讓寒青賞了衆人兩個月的月例,不過阿暖仍舊是收禮收到手抽筋。
昱帝賞下的都是些極珍奇的玩意兒,還有一副暖玉磨成的上好的圍棋,果然,在昱帝心中優秀公主的培養是要從娃娃抓起的。
宮中的妃嫔也都是送了東西,除卻德妃用了心思,别人也就是分内應當的禮物。
君熠自是早早就開始備下禮物了,太子殿下左挑右選,爲阿暖挑出了一艘做工精緻的小銀船,船上衆人栩栩如生,還是彩繪過的,這會兒親自送了過來,還帶了秦铮與司璈的東西。雖然知曉君熠的妹控屬性,阿暖還是小小地感動了一把。
在這麽一大堆賀禮中,阿暖還是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兩份禮。
秦铮托君熠送來了五隻雕刻地活靈活現的小兔子,紫檀木雕刻的,阿暖屬兔,看見這五隻小兔子極是喜愛,就連皇後也是覺得有趣,又聽得君熠對皇後講道:“秦铮那小子手倒是極巧,這般精細的玩意兒竟也做得出。”
皇後聽了倒是有幾分吃驚:“這是秦铮自己動手做的?”
君熠看着阿暖一直擺弄這幾隻兔子,竟忘記了自己送給阿暖的小銀船,咬牙切齒地說道:“可不是,那小子說阿暖第一次喚哥哥喚給了他,他便要好好給阿暖送個生日禮!”
君熠正與皇後說着,楓紅對皇後說道:“四皇子身邊的軟紫姑娘來了。”
皇後與君熠都有些奇怪,四皇子君顯體弱多病,怎的會想起讓身邊人來這朝陽宮了?再者,這四皇子及其母儀嫔在宮中的地位有些奇怪。若說得寵,可昱帝十天半月也不見得去辰華宮一趟,若說不得寵,三年前一位正得寵的才人仗着昱帝寵愛,在辰華宮門口碰上軟紫時說了幾句儀嫔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女人,生了個病痨般的兒子之類的話,第二日便被昱帝打入冷宮,沒過些日子便死去了。
皇後心下疑惑,但是還是讓楓紅将人引了進來。軟紫生得很好看,許是因爲辰華宮草藥不斷的原因,軟紫身上也是帶着些藥香,行過禮後,軟紫對皇後說道:“四皇子身子不适,不便親自前來,便命奴婢前來獻上公主的生辰禮,四皇子想着公主年幼,定是嗜吃甜食,便親自用幾味藥配了些糖丸,是讓何先生看過的,小孩子吃着是極好的。”這何先生不是宮内的禦醫,是昱帝從宮外尋來爲四皇子調養的,醫術極高。
皇後聽軟紫這樣說,便說道:“這孩子有心了,本宮便替阿暖謝過四皇子。”
軟紫又行一禮,回話道:“這是四皇子的心意,娘娘言重了。”
說罷便又行禮離開了,軟紫走後,君熠扭頭問皇後道:“母後,四弟何時這麽喜愛阿暖了,熠兒從未記得他曾到朝陽宮來尋過阿暖啊。”
皇後也是不知:“這孩字除卻必要的日子是從不出辰華宮的,隻上次中秋家宴上見過阿暖一次,許是整日沒見過小孩子,所以對阿暖格外喜愛吧。”說着喚來了寒青:“将四皇子送來的糖丸拿去讓容太醫瞧瞧。”
寒青領命下去,皇後又對君熠說道:“這吃食總是要多上上心的,何況是用藥物配的,不過這孩子也是可憐,打小身子便弱,久病成醫啊!”
君熠一邊同皇後說着話,一邊在腦子裏搜尋着關于這位四弟爲數不多的記憶,雖說是個男孩子,但是長得真是好看,隻覺着性子安靜,别的便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不多時,寒青回來了,對皇後說道:“娘娘放心,這糖丸容太醫看過了,公主吃着是極好的。”
皇後聽後便讓寒青将這糖丸收起來,無事時讓阿暖含些,阿暖聽到這糖丸沒有問題時便想吃了,于是指着寒青喊道:“糖,糖糖!”
阿暖這些日子時不時地說些什麽,皇後聽着也極是高興,便讓寒青将糖丸喂給阿暖。阿暖含在嘴裏,當即便決定日後定要去這位四皇兄的辰華宮多坐坐,這糖丸雖是草藥所制,卻一絲苦味也沒有,反倒是多了些草木的甘甜。
阿暖這生辰與周歲時相比過得不聲不響,可是還是得了不少禮物,姑娘的心情還是不錯的。阿暖這生辰過罷之後,宮中也該準備着年節了。
楊沐然這些日子才是宮中最有心思過這年節的人,雖說昱帝自蔣美人之事後也算是雨露均沾,這新入宮的秀女也都宣了侍寝,可是這楊沐然侍寝的日子确實實打實地比别人多出許多來,這宮中宮中除卻皇後的朝陽宮與德妃的夕晖宮,昱帝歇得最多的地方便是楊沐然的靜和宮了。
阿暖這些日子白天整日黏着皇後,冬日寒氣重,皇後也就整日在朝陽宮中伴着阿暖,于是阿暖從楓紅嘴中也是得到了許多這後宮中的一手八卦消息。
比如,這位賢貴人是怎樣怎樣地賣弄花樣,讨昱帝的歡心。
其實阿暖也挺感慨,這位老鄉的确是有兩把刷子,至少人家會很多自己不會的東西,比如素描。
楓紅這會兒正惟妙惟肖地給皇後學着靜和宮中的事情:“娘娘,您是不知道,那一日皇上宿在靜和宮後,賢貴人白日裏竟用一支炭筆給皇上畫了一幅畫,畫得跟真人一般。後來皇上再去時,那幅畫竟不小心讓皇上看見了,不過在奴婢看來,這哪裏是不小心,分明是故意讓皇上看見的。皇上當時便誇獎了賢貴人畫藝高超,這下可把靜和宮中的人給樂壞了,知道的他們的主子是個貴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個娘娘了!”
皇後看了一眼楓紅,笑着問道:“這靜和宮中的人可是給了本宮身邊的楓紅姑娘臉子?怎的這會兒這麽不待見這位賢貴人?”
楓紅嗔了一下:“娘娘慣會取笑奴婢,那靜和宮中的奴才們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欺負到朝陽宮頭上來,不過是這兩日那位範美人整日地往靜和宮中跑,奴婢看不慣罷了。”
皇後聽着楓紅的話,但笑不語。寒青看着楓紅,再次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看她作甚?這種人怎會有什麽好下場?!”
皇後打住寒青的話說道:“你也不必說她,若不是楓紅,本宮倒是還要少知道了這宮中的許多事情。”楓紅聽皇後這樣講,剛想在寒青面前揚眉吐氣一把,皇後笑着看了楓紅一眼,又接着說道:“不過是多知道了些雜事罷了。”
楓紅被皇後戲弄了一把,嗔着不依了起來,寒青看她那個樣子,忍不住又敲了她一下,兩人又鬧成了一團,阿暖看着這兩人的樣子,一邊在心裏笑話她兩個還不如個孩子,一邊自己抱着秦铮刻的兔子玩得不亦樂乎。
這邊朝陽宮中氣氛甚是和樂,可是楚妃的景華宮中,瓊貴人臉上卻帶着十分惡毒的神情。
瓊貴人自孩子小産之後,便将蔣林媛恨到了骨子裏,整日裏便想着将這個歹毒的女人至于死地。可是瓊貴人出身不高,又不甚得昱帝寵愛,宮中哪兒有她說話的份,再者,冷宮中的妃嫔怎麽說也是昱帝的女人,也不是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可以動的,思來想去,便求到了楚妃門上。
瓊貴人這些日子确實是清減了許多,年紀輕輕卻有了些遲暮之氣,隻是眼中多了許多怨毒,聲音聽着也帶着幾分狠戾,正對着楚妃說話:“臣妾無福,養不住自己的孩子,隻是臣妾的孩子已經死了,那害死臣妾的賤人卻還活得好好的,臣妾每日做夢夢見我那個慘死的孩兒,總是覺得他死不瞑目,那賤人不死,臣妾不知怎麽給我這可憐的孩子一個交代!”
楚妃看着瓊貴人這幅樣子,心下厭煩面色上卻帶着幾分悲戚,說道:“本宮也是生養過的人,自是知曉你現在的心思,隻是皇上的旨意,本宮又能有什麽辦法?”
瓊貴人知曉楚妃的爲人,不過是想讓自己日後替她做事罷了,攥了攥手上的帕子說道:“娘娘若是幫臣妾取了那賤人的性命,臣妾日後願爲娘娘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妃要的便是瓊貴人這句話:“既然妹妹這樣講了,本宮便想個法子幫妹妹一把,你這些日子趁着皇上對你還有幾分憐惜,多博些聖寵才是出路。”
瓊貴人知曉楚妃這是應下了,便順着楚妃的話意說了下去:“娘娘放心,臣妾曉得了。”
楚妃見瓊貴人如此知事,便也不再說些什麽,又聊了幾句閑話便讓沉香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