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發現吧。”
夜鸾煌回過頭來沖她微微一笑,寬慰着說道:“你就放心吧,這船原本就是漁民閑置在此處的,不過是被我臨時征用了而已。”
上次他和鳳绾衣來到這裏的時候,他便發現了這條暗藏的漁船,早在那時候,他就在此做好了部署。
爲了盡快追上那個人,鳳绾衣拿起了另外一根船槳,在另一側劃動起來。
他們必須在蘆葦蕩的範圍裏追上那個人,過了蘆葦蕩便是官府管轄的水域了,那人一定會棄船改走陸路,那樣一來,就更加難追上了。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前方總算出現了一個模糊的身影。
估摸了一下他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夜鸾煌回頭對鳳绾衣說道:“绾衣,你再努力一下,趕緊朝那邊劃,我現在去控制住那人!”
鳳绾衣看了一眼,離那人還有數十裏的距離,夜鸾煌要如何控制那人?
剛要問出口,夜鸾煌已經飛身躍了出去,足尖輕點着水面,一路直奔那人的船隻。
見狀,鳳绾衣加快了劃槳的速度,掌心早已磨出了水泡也不在乎。
而前方那人也聽到了動靜,回過頭來,不禁大吃一驚,也跟着加快速度。
可到底不及夜鸾煌的輕功水上漂,不一會兒夜鸾煌便落在他的船尾。
這人似乎也會些拳腳功夫,見夜鸾煌過來,連忙扔下船槳,與之對打。
幾招之後,夜鸾煌發現對方不僅會武功,而且身手不弱,兩人在船上你來我往,半天沒分出勝負來。
前方就是官府設置的關卡了,那人明顯有些急了,下手也有些發狠,隻想盡快脫身。
而鳳绾衣劃着船很快便能接近這裏,夜鸾煌看透了這人的心思,故意将他纏住,拖延時間。
爲了阻斷了他的去路,鳳绾衣咬牙将船劃到了他們的前方,橫在了河道中間。
眼看着兩人打得不可開交,這樣下去勢必會引起遠處官府的注意。
鳳绾衣坐在船上,幫不上忙,心急如焚。
忽然,她瞥見了船尾處放着的漁網,頓時計上心來。
正與這人纏鬥的夜鸾煌不經意地掃了鳳绾衣一眼,頓時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她怎麽擺弄起漁網來了?還一個勁兒地沖她眨眼睛?
很快,夜鸾煌便明白了鳳绾衣的意圖。
他不再一味地防守,而是改用狠辣的招式進攻,逼得那人連連後退。
就在這個時候,鳳绾衣猛地揚起并撒開手中的漁網,朝着那人扔去。
漁網猶如天女散花一般,将那人給完全網住,夜鸾煌迅速拉住網的另一邊,和鳳绾衣合力将人困在了船上。
還來不及喘氣,鳳绾衣又從船上撿起一個已經空了的煤油燈空罐子,迅速塞進了那人的嘴裏。
夜鸾煌不解地看着她:“這是幹什麽?”
做完這一切,鳳绾衣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她拍拍手掌上的泥土,解釋道:“你不知道嗎?這些探子嘴裏會藏毒藥的,一旦被俘,他們就會選擇咬毒自盡。”
慌亂間竟是忘了這一茬,夜鸾煌猛拍自己的腦門兒:“如此重要的細節差點就忽略了,還是绾衣你想得周全。”
那人見自己最後的目的都被識破了,目眦盡裂地瞪着鳳绾衣,口中還發出陣陣嘶吼的聲音。
鳳绾衣卻根本就不怵,淡定地從他身上掏出那封密信。
“你把人先帶回去吧,我留着這封信。”
“一封信可不能說明問題,你想清楚了?”夜鸾煌湊到鳳绾衣耳邊,低聲問道。
如果僅憑一封信就能扳倒鳳鴻澤,那也太小兒科了,到時候他反咬一口他們栽贓,有得他們哭的。
鳳绾衣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放心吧,我沒那麽傻,你趕緊帶他回去審問吧。”
就在這時,前方忽然出現一團光亮,兩人眯着眼睛望過去,一艘稍大的船正朝着邊駛過來。
“不好,官府的人發現了!”夜鸾煌很快便反應過來,立即帶着鳳绾衣和那人上了岸,鑽進了一旁的蘆葦叢中。
等到官府趕到這裏的時候,河面上隻剩下兩條孤零零的小船。
“奇怪,明明看到這邊有打鬥的。”
“可能是看到我們來了,所以溜了。”
“這幫打漁的,要錢不要命了,這麽冷的天也出來打漁!”
“附近搜搜看吧,他們不可能跑得這麽快。”
将船靠了岸,幾名官兵跳上了岸,開始四處搜索人影。
不遠處,夜鸾煌死掐着那人的脖子,生怕他弄出一點動靜來。
雖然他還不至于懼怕這幾個小官兵,但是也不能多生事端。
好在這幾個人也隻是做做樣子,寒風一掃,幾人紛紛打起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還是回去吧,那幫孫子,抓了他們也沒用,過幾天還是要放出去的,白費力氣。”
“也對,還不如現在回去喝上幾盅。”
幾人達成了一緻,很快便跳上了船離開了,走的時候還不忘繳獲那兩條小船。
确定沒有人之後,夜鸾煌才松開那人。
此時這人已經暈厥過去了,鳳绾衣連忙過來查探。
手指放在他的鼻端下,還好,還有氣息。
“你也不小心點,要是他死了,可就沒人證了!”
夜鸾煌自制理虧,也不敢申辯什麽,其實他是擔心鳳绾衣被發現而已。
見這個人已經暈厥過去,夜鸾煌拿掉他嘴裏的煤油罐子,然後伸手探進了他的嘴裏。
不一會兒,果然找到了他藏在舌尖下的藥丸。
剛剛若是再遲那麽一會兒,他們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捏着那一枚毒藥,夜鸾煌沖鳳绾衣挑挑眉:“接下來,就看我的喽。”
都什麽時候了,他還有心思臭顯擺。鳳绾衣白了他一眼,說道:“我想他是不會輕易招供的。”
“我自有辦法讓他開口。”
可是鳳绾衣想要的結果遠不止于此。
擰着眉沉思了半晌,鳳绾衣沖夜鸾煌勾勾手指頭,示意他附耳過來。
夜鸾煌不解,一臉茫然地湊了過去。
“若是他不肯招,你就這樣做……”
聽了鳳绾衣的話,夜鸾煌驚訝地睜大了雙眼:“你……你确定要這樣?”
鳳绾衣無比堅定地點了點頭:“一招制敵。”
“可你想過後果嗎?若是父皇遷怒整個相府,你也難逃一劫!”
“等到了那一刻再說吧,我相信皇上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她哪裏來的自信?夜鸾煌啞然,即便夜弘天向他保證過會保全鳳绾衣的性命,他都不敢完全相信,可鳳绾衣卻是如此笃定夜弘天不會殺她。
“就算父皇不會責怪你,隻怕日後的流言蜚語不會少了。”
“我不在乎,隻要想到我娘,想到蘇兒,想到她們受到的委屈和苦難,我就咽不下去這口氣!隻要能報仇,哪怕是要了我這條命,我也願意。”
娘親還有蘇兒的死固然不是鳳鴻澤親手造成的,可是卻是他一手促成的!林素柔和鳳卿卿确實該死,而鳳鴻澤也絕對不能好過!
看着鳳绾衣臉上漸漸浮現出來的恨意,夜鸾煌雖然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她的計策。
和鳳绾衣告别之後,夜鸾煌将人帶去了王府,并連夜審問。
就如鳳绾衣所猜測的那樣,這人嘴硬得很,不管夜鸾煌如何威逼利誘,他都閉口不言。
“王爺,我看沒必要再浪費口舌了,直接用刑吧?”驚天站在夜鸾煌跟前,低聲說道。
那人被綁在十字木樁上,雙眼陰冷地盯着夜鸾煌。
夜鸾煌同樣冷着臉,眼神不屑地送他身上掃過:“像他這樣的人軟硬不吃,用刑也不見得多管用,你看着辦吧,總歸是要出出氣的,别太過了。”
說完這話,夜鸾煌起身離開了王府大牢。
剛走到門口,便聽得身後傳來長鞭抽打在肉身上的脆響。
驚天向來不會留情,這一鞭下去,隻怕是皮開肉綻了吧。
翌日早朝。
看了群臣進谏的折子之後,夜弘天心中有了主意。
“鳳愛卿,你來說說,爲何一夜之間改變了主意?”夜弘天揚了揚手中的奏折,笑着問道。
皇上的心情似乎不錯,鳳鴻澤向前一步,垂首作揖道:“回皇上,恕臣愚鈍,回府之後,臣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其實北王爺前去邊境實乃好事。”
不過一個晚上,他還能有這樣的覺悟?夜弘天肯定不會相信,面上卻笑容不減:“哦?說說看。”
“邊境動亂一事足以見得我大楚缺乏将才,北王爺此去若能曆練一二,于他自己而言是建功立業,于大楚而言便是新的力量與希望。”
這一番話當真說得膽大,這不是在暗中警告夜弘天,一旦夜鸾煌羽翼豐滿,便更加難以對付了。
夜弘天臉色微沉,并沒有責怪鳳鴻澤的意思。
“諸位愛卿還有什麽話說?”
衆人紛紛附和鳳鴻澤的觀點,夜弘天不由得冷笑,然後掃了夜鸾煌一眼。“衆卿真是難得意見如此一緻啊,要是朕不答應的話,可就成了逆天而行的昏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