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平時爲人耿直,得罪過不少人,也損害了不少人的利益,也許正是因爲這樣,他們懷恨在心,所以想拉我下馬吧。”
聽了這話,夜鸾煌歎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今天的事情,他是願意相信太守的爲人的。
從他們來到榆林的第一天起,太守一直表現得很清廉正直,而且在百姓心中,他也是一個難得的好官。
可是夜鸾煌不明白,這樣的好官爲什麽會跟那幫土匪勾結在一起。
“本王一直深信你的爲人,可是你扪心自問,當真對得起本王對你的信任嗎?還有這榆林的百姓,每個人都發自内心的敬仰你,你好好想想,對得起百姓們的心意嗎?”
對于黑衣人的事情,夜鸾煌沒有多問什麽。最應該知道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剩下的,就慢慢審問吧。
夜鸾煌命人将黑衣人關押進大牢,然後便和雁漠北走出了太守府。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替太守的行爲定下罪名,甚至連審問都沒有。
他相信太守還沒有徹底黑了良心,這其中一定還有什麽誤會,所以他願意再給太守一次機會。
天色漸亮,夜鸾煌和雁漠北快馬加鞭趕到了烏山。
一臉焦急的康浩立即迎了上來,彙報道:“王爺,那個西……軒轅公子,我攔不住他,他已經先進去了。”
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夜鸾煌點點頭,縱然心裏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有到生氣的地步。
軒轅敖是個有分寸的人,他絕不會魯莽到單獨行動。
那個用來掩藏密道的墳墓,已經被人徹底挖開了。
其實暗道入口自始至終就隻有那一個,但是通道卻是兩條。
真正通往匪窩的通道就在另一扇暗門之後。
而打開這道暗門,隻需要推開墓碑即可,可是當時的他們都被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給迷惑了,根本沒有仔細推敲,所以上了當。
與那條暗道不同,這條真正的暗道是盤旋而上的。
原來通往山頂的真正通道是藏在裏面的。
這樣一來的話,外人想要上山,便沒那麽容易了。
隻是這樣的便利,隻怕與官府脫不了幹系吧?
如果不是獲得了官府的準許,烏山不可能不修建登山的階梯,而任由這幫土匪占地爲王。
不多時,這條通道便走到了底。
從洞口出來,引入眼簾的,依舊是一片樹林,可是樹枝的縫隙中,依稀能看見房屋的蹤影。
軒轅敖隐匿在樹林後,正在觀望前方的動靜,一旁的地上,還躺着幾個已經沒了氣息的男子。
“他們是守衛這通道的土匪,已經被我解決了。”
留着這幾個人絕對沒好處,就算想要得到消息,也不該是通過他們。
掃了一眼那幾具屍體,夜鸾煌沒有說什麽,帶着人直接出現在了寨門口。
軒轅敖一愣,連忙跟了上去。
“我說,這樣直接不好吧?”
“你覺得現在是跟他們客氣的時候嗎?”夜鸾煌的語氣裏,明顯帶着一絲急不可耐的意味。
已經耽誤了這麽多天,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鳳绾衣的現狀。
很快,山寨裏便吹響了戰鬥的号角。
夜鸾煌身後的部分軍隊,在驚天的帶領下,迅速整理好了隊伍,聽從夜鸾煌的号令。
山寨裏已經很多年沒有吹響過号角了,然而這次如此急促,引得山寨裏的村民們驚慌不已。
鳳绾衣從屋子裏走出來,便看見這些村民們紛紛朝着自家家門跑去,然後迅速關上門窗。
緊接着,前方宅子裏,由二當家領隊的山匪出窩了。
這是鳳绾衣第一次見到這幫人行動。
顯然,這号角便是戰鬥的意思了。
是夜鸾煌找過來了嗎?鳳绾衣感到欣喜的同時又是無比的擔憂。
這幫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夜鸾煌知道嗎?
二當家領着隊伍出來之後,正好看見鳳绾衣站在門口,不禁大怒。
“啞娘!”他大喝一聲,啞娘立即跑了出來,驚懼地看着他。
“還不把她給我帶進去?”他的眼神是望着鳳绾衣的,啞娘會意,連忙拉着鳳绾衣進了屋。
在這個時候跟他們硬碰硬也沒什麽好處,鳳绾衣勾了勾唇,然後跟着啞娘走了進去。
這笑容裏滿是嘲諷,引得二當家的臉色更加難看。
寨門大開,二當家帶領着氣勢絲毫不遜于軍隊的山匪出現在門口,就這樣跟夜鸾煌對峙着。
“定北王比我想象中的有本事多了,竟然這麽快就找到了密道。”
他們知道自己的身份,夜鸾煌不稀奇,他擔心的是,鳳绾衣的身份是否也曝光了。
夜鸾煌沉下臉來,冷聲喝道:“既然是知道本王,那還不把人交出來?”
身後的軍隊裏,保不準也有其他人的眼線,他不能公然提出鳳绾衣的名字。
二當家不屑地笑了笑,正要開口說話,可視線卻被一個不起眼的人物緊緊攫住。
山上多蟲子,康浩正好就站在一棵大樹下,後勁窩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很是刺痛,但是此時場面嚴肅,他隻好微微動了動身子。
沒想到這一動在巋然不動的大軍之中異常顯眼,二當家就這樣看到了他。
見二當家忽然不說話了,所有人的視線都順着望過去。
刺痛好不容易緩解了一點,康浩擡起頭來,吓了一大跳。
爲什麽所有人都看着他?!
二當家笑容不變,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
“王爺放心吧,人在山寨裏,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很安全。隻要王爺答應了我們的要求,我們自然會放人。”
沒有親眼見到鳳绾衣,他怎麽能相信此刻的鳳绾衣是安好的?
夜鸾煌面色不改,絲毫不退步。
“既然是想要談條件,那是不是應該表現出你們的誠意來?毫無緣由地扣押着本王的人,還好意思跟本王談條件?帶人出來見我,我要親眼确認她無恙!”
二當家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這時候讓鳳绾衣出來,局面會維持不住吧?
“論實力,我們根本不是王爺的對手,好不容易握住了一張王牌,自然不敢有任何閃失。王爺還是好好想想吧,若是答應,我們屆時再談。”
連什麽條件都沒說,就讓他答應,這不是以鳳绾衣的性命相要挾嗎?
夜鸾煌緊咬着牙關,才不至于讓内心的怒火噴發出來。
“你們有你們的立場,本王亦有本王的原則,如果你不帶人出來跟我談,一切條件都白提。”
在這件事情上,他是絕對不能讓步的。
有求于人的是對方,他必須牢牢握住主動權,才能平安救鳳绾衣出來。
夜鸾煌強硬的态度讓二當家明白,局面不能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否則對誰都沒有好處。
“既然大家都需要時間考慮,那就等考慮好了再來談吧,王爺,恕不招待了。”
二當家不懷好意地笑笑,然後打馬轉身,視線狀似不經意地從康浩身上掃過,他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但是誰都沒有發現。
夜鸾煌命令軍隊就此安營紮寨,根本沒有離去的打算。
“要不我悄悄進去将绾衣救出來吧。”雁漠北坐在夜鸾煌身邊,小聲說道。
隻要救出了鳳绾衣,一切問題迎刃而解,沒有了王牌,這幫土匪也就不敢造次了。
可是夜鸾煌卻搖了搖頭,不是他信不過雁漠北的功夫,而是這個辦法治标不治本,之後的結果也不會是他和鳳绾衣想要的。
“隻怕你就算找到了绾衣,她也不會跟你出來。”
沒人比他更了解鳳绾衣,這麽多天沒有消息,她絕對已經有了謀劃。
大軍到來的消息一定已經傳遍了山寨,相信鳳绾衣也知道了。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等。
可是雁漠北才不管那麽多,他隻知道鳳绾衣現在很可能在受苦,他必須找到鳳绾衣。
軒轅敖似乎看透了雁漠北的心思,輕蔑地笑了笑,道:“你現在進去就等于又送給人家一張牌。你以爲人家不知道你的底細?武功好沒用,還得腦子好使才行。”
“我不像有些人,隻知道暗中動手腳,起些不該有的心思。”雁漠北根本就不在乎軒轅敖的嘲諷。
在他看來,軒轅敖比他好不到哪裏,都是半斤八兩的人物。隻是他也清楚,縱然心屬那個女人,也隻能深藏,決不能奢望什麽。
“别吵了,昨晚都辛苦了,趁現在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每一刻都有可能演變成硬仗。”
夜鸾煌沒有開玩笑,如果土匪不肯交出鳳绾衣,他不會再考慮其他。
鳳绾衣便是他唯一的底線。
村落裏,鳳绾衣正埋首趴在桌上寫些什麽,啞娘陪坐在一旁,爲她研墨。
夜鸾煌猜得沒錯,鳳绾衣是想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信息都告訴給他,同時讓他留意一下啞娘兒子的事情。
可是這封信還沒寫完,二當家便心急火燎地沖了進來。
還好他進門時的動靜大,鳳绾衣及時将信件藏了起來,重新在一張空白的紙張上寫寫畫畫起來。
二當家徑直走進了房間,令鳳绾衣意外的是,他竟然不是來找自己,而是來找啞娘的。
啞娘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拖着往外走去。以前一直覺得這個二當家是個笑面虎,一個深藏不露的高人,可是現在看來,這個高人也不過是一個狂妄自大易怒易躁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