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逼問得極了,蘇兒的眼淚當即便掉了下來,跪在地上,傷心地哭道:“王爺,蘇兒求您了,去看看王妃吧。王妃向來好強,有什麽委屈從來不說,隻會自己憋着。可是王爺,王妃是真心待您的。”見夜臨風有些動容,蘇兒接着說道:“有些話本不該蘇兒一個丫鬟多嘴的,可是蘇兒心疼王妃啊。蘇兒自小便陪在王妃身邊,當初在相府的時候,二夫人和二小姐便是百般欺負她,也許就是因爲這樣,所以
養成了王妃倔強隐忍的性格吧。”
歎了一口氣,夜臨風虛扶了一把,讓蘇兒起來。
他最是不願意跟女人計較的,隻怪鳳绾衣性子總是那麽清冷,又太過聰明,總是讓他下不來台。
到底還是狠不下心來,夜臨風指了指前面,說道:“走吧,本王去瞧瞧。”
蘇兒立刻破涕爲笑,擦幹眼淚,雀躍着跑在前面帶路。
“隻要能看見王爺,王妃都能高興壞了。太好了,今天王妃一定能好好吃飯了。”
這個丫頭倒是個愛說話的主,夜臨風的心情也被蘇兒燦爛的笑容給渲染,變得愉悅起來。
煙雨軒中早就被鳳绾衣收拾了一番。
院子裏擺滿了肆意盛開的各色菊花,花叢中還擺放着幾株甚是紅豔的楓葉,光是看着便覺得溫暖。
正堂裏,鳳绾衣坐在桌邊,托着腮幫子,正在發呆。
眼神裏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悲傷,讓夜臨風很是心疼。
“小姐!王爺來了!”蘇兒興奮地叫了一聲。
鳳绾衣立即回過頭來,看着夜臨風,不禁愣住,似是不敢相信他真的來了。
就這樣呆愣愣地看着,一雙星眸裏忽然泛起了淚光,鳳绾衣趕緊扭頭去擦。
“王爺,你回來了?應該餓了吧,趕緊用膳吧。”
再回頭時,面上已經換上了溫婉的笑容,隻是這樣的笑容沒來由地讓人更加疼惜。
她有什麽錯呢,明明犯渾的是自己啊。
夜臨風心中暗罵自己的無情,然後笑意盈盈地走上前。
“我看是你餓了才對,我不在家,你怎麽也不好好吃飯?”
如此輕柔的語氣,讓鳳绾衣瞬間産生了一種錯覺。
前世剛嫁給夜臨風的時候,她也曾這般溫柔對待過自己的。
鳳绾衣瞪了蘇兒一眼,暗示她多嘴,蘇兒吐吐舌頭,然後識趣地退到了一邊。
“沒有的事,都是蘇兒這丫頭胡說八道呢。”鳳绾衣在桌邊坐下,滿心歡喜,替夜臨風布菜。
她的臉本就小,幾天不見,好像又瘦削了許多,眼眶深陷,下巴尖尖的,還說自己好好吃飯了。
“以後可不許這樣,不養好身子,怎麽能誕下我們的孩兒?”夜臨風拉起鳳绾衣的手,手腕上的骨頭高高凸起,跟皮包骨沒什麽兩樣了。
見夜臨風皺起了眉頭,鳳绾衣讪笑着說道:“我嫌自己之前太胖了,所以想瘦些下來呢。要是能有卿卿那樣的曼妙身姿就好了。”
最後一句,似是喃喃自語,道盡了心中的無限心酸。
夜臨風面色微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若是他要對鳳卿卿負責,又将鳳绾衣置于何地?若是就此丢棄鳳卿卿,可到底是占了人家的清白,耽誤了人家的一輩子,他同樣逃脫不了幹系。
“不說這個了,我聽說夜鸾煌意圖謀反被抓起來了,是真的嗎?”
“沒錯,汾城官員聯名上奏,他想抵賴也沒用。”
“那王爺可得小心了,扳倒了夜鸾煌,皇上下一個要對付的,說不定就是你啊。”
看着她擔憂的神情,夜臨風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放心吧,父皇身體大不如從前,軒轅敖還在京城,他需要仰仗我的地方太多了,暫時是不會動我的。”
更何況,他也不會給夜弘天這樣的機會!
鳳绾衣替夜臨風斟了一杯酒,輕蹙着眉頭,說道:“以往平衡的局面被打破,王爺可想好應對之策了?可不能讓夜鸾煌有翻盤的機會啊。”
一口飲盡杯中的酒,夜臨風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既然進了天牢,我就不會讓他活着走出來。”
此言一出,夜臨風驚覺自己失言,連忙看向鳳绾衣,見她似是在思考什麽,根本沒有聽見自己的話,這才放下心來。
“那夜鸾煌身邊的人呢?要是他們手裏有什麽能扭轉局面的證物,可就不妙了。”
她想到的這些鳳鴻澤早就交待過自己了,所以早就已經做好了安排。
夜臨風雙手放在鳳绾衣的肩上,笑着說道:“這些事情你就别擔心了,如果沒有把握,我又怎麽會去做?”
聽他這樣說,鳳绾衣放心了許多,勾出一笑,伸手附在夜臨風的手背上。
她凝望着夜臨風,眉眼裏,滿是深情。
那雙總是含着笑意的雙眸裏,倒映着鳳绾衣的面容。
郎情妾意,多美的景象。
若是沒有後來的那許多事情,鳳绾衣是甯願相信夜臨風是深愛着她的。
似是害羞了,鳳绾衣低垂下雙眸,再次替夜臨風斟滿了酒杯,送到他的嘴邊,親自喂他喝下去。
她這裏的酒總是格外的好喝些,喝了一杯就停不下來。
夜臨風醉态初顯,鳳绾衣的笑容更加甜美,聲音也更加溫柔。
“夜鸾煌最親近的人,除了雁漠北,便是驚天了,不知道王爺有沒有将驚天看押起來?”
“那個小蝦米。”夜臨風不屑地笑了笑,“不過一個小小護衛而已,本王早就在京城還有周邊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要他敢出現,本王就能立即将他逮住。”
既然隻是一個小角色,又爲何要布下天羅地網。
看來驚天現在還是安全的,不知道雁漠北有沒有秘密派人接應驚天。
夜臨風再次醉倒在煙雨軒中,鳳绾衣和蘇兒合力将他抱去床上,然後鳳绾衣換了衣服,出了王府。
南楓剛到定北王的時候,就被雁漠北支去了春風苑,然後發了特殊信号給鳳绾衣。
“小姐,驚天被雁莊主保護起來了。”一見到鳳绾衣,南楓便言簡意赅地說了這個消息。
她就知道雁漠北不會坐以待斃,他一定會想辦法救夜鸾煌的。
越過衆人耳目,鳳绾衣來到了春風苑的閣樓之中。
雁漠北坐在閣樓外的欄杆上,一手抱着酒壇,擡頭仰望着夜空。
這是鳳绾衣頭一次見到面色如此凝重的雁漠北,這次他是真的着急了吧。
聽到聲響,雁漠北看了過來,見是鳳绾衣,面色并沒有一絲緩和。
“來了?人在裏面。”
他知道鳳绾衣會四處尋找驚天的下落,所以一見到南楓,便讓他喚了鳳绾衣過來。
鳳绾衣點點頭,然後推門走了進去,雁漠北緊随其後。
值得慶幸的是,驚天并未受到傷害,隻是連夜趕路,有些脫力而已。
“你怎麽來了?”見到鳳绾衣,驚天很是驚訝,神情頓時戒備起來。
他并不清楚鳳绾衣的态度,隻當她是傷害了自家王爺的害人精,并沒有什麽好臉色。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雁漠北這才知道驚天對一切都不知情。
“現在能救你家王爺的,說不定隻有她了,我勸你,态度還是好一點。”
“她?”驚天一臉憤懑地瞪着鳳绾衣,沒好氣地說道:“她不給我們家王爺添亂就不錯了,還能救王爺?雁莊主,你可别被她騙了。”
鳳绾衣也不解釋,反倒是一派輕松地坐了下來,還不忘給自己倒一杯茶水。
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不趕緊救夜鸾煌出來的話,他随時都會有性命之憂。
“你要是信得過我,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訴她,若是她出賣了你家王爺,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就算是豁出了他這條寶貴的性命,他也會護得夜鸾煌周全。
見雁漠北表情凝重,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驚天這才重新審視起鳳绾衣來。
“你真的能救我家王爺?”
“不是隻有我能救,而是隻有我才能用最合适的方式将他救出來。”
要想讓夜鸾煌堂堂正正地出來,首先便是洗清他的罪民。
不管是驚天還是雁漠北,除了劫囚以外,其他的辦法他們都沒有能力去做。
她的神色如此嚴肅認真,眼眸裏帶着一種堅定。
真的能相信她嗎?驚天一咬牙,隻能賭一把了。
“在夜臨風去到汾城之前,我家王爺曾寫了一份奏折給皇上,上面詳細記載了汾城及周邊縣城的災情,王爺請求朝廷再撥救災款項,可是這封奏折卻是石沉大海,沒了音信。”
竟然還有奏折?鳳绾衣與雁漠北對視了一眼。
“之後王爺發現了一處可能存在水源的地方,若這是真的,不僅這次災情有救,對南方以後的發展也是有好處的,可是開鑿水井需要大量錢财,王爺心急如焚,隻好讓我回京城打探情況。”
誰知道他才到半路,就接到密探們的情報,說是夜鸾煌獲罪入獄了。
他心急火燎地趕到京城,差點就被夜臨風的人給捕獲,幸好雁漠北的人及時出現。
若是找到這封奏折,多少能證明夜鸾煌的清白吧?
現在的情況是,夜弘天是明知道夜鸾煌無罪的,可是他任由夜臨風構陷,就說明,真正想要夜鸾煌死的人,是夜弘天。
這份奏折如果被上呈,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夜弘天不得不妥協。
可是光有奏折還不夠啊。
驚天的話讓鳳绾衣沉默了很久。
“這份奏折,定是被人私下扣押了,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還有一件事情,需要驚天你去做。”
反正目前驚天是絕對不能出現京城之中的,不如借機将他外派出去。
鳳绾衣湊到驚天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驚天詫異地望着她,問道:“你從哪裏知道這件事情的?”
他現在開始明白爲何雁漠北會如此信賴鳳绾衣了。
鳳绾衣狡黠一笑,故作高傲地說道:“這是秘密,怎麽能告訴你,你照辦就是了,若是成了,你家王爺一定能平安出來!”
見她如此自信,雁漠北的心裏總算好受了一些。
“喂,你讓他辦什麽事啊?需要我幫忙嗎?”對哦,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個流雲山莊的莊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