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鳳绾衣并不想再聽見她開口,出聲吩咐道:“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請二小姐出府?!若是今後再讓我在王府裏看到她,可别怪我動用家法!”
“你們敢!”鳳卿卿怒目而視,可是這裏是安南王府,連王爺都吩咐了一切聽從王妃的安排,誰還會理會鳳卿卿呢?護衛們拖着鳳卿卿便往外走。
不斷掙紮的鳳卿卿狼狽不堪,沖着鳳绾衣大吼:“鳳绾衣!你不要太得意!你不過就是顆棋子!你等着,我一定會報仇的!我一定要讓你付出比這慘千倍萬倍的代價!你等着……”
再往後的話,已經聽不見了,鳳绾衣站在大堂裏,沉默不語。
劉嬷嬷俯首上前,低聲說道:“王妃,這個柳兒,如何處置?”
在她看來,像柳兒這樣的貨色是不會消停的,皇宮裏的做法一向都是永絕後患,隻是她不确定鳳绾衣會如何做。
然而鳳绾衣也是猶豫的,醉兒的死一直讓她耿耿于懷,想到那個慘死腹中的孩子,她便會聯想到自己的孩子,聯想到她曾有個未出生的親弟弟。
也許自己真不該這般狠心,凡事留一點餘地,總是好的吧。
歎了一口氣,鳳绾衣對柳兒說道:“你終歸是做錯了事的,我這裏是容不下你了,既然你已委身于王爺,便去問問王爺的意思吧,是去是留,你自己掂量着辦,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害人,決不輕饒!”出了這樣的事情,就算王爺願意接納她,這府裏也不會讓她好過。柳兒跪在地上,沖着鳳绾衣行了大禮,感激地說道:“柳兒能留得一命,全靠王妃成全,隻是柳兒已沒有顔面在王府中待下去,還是離了府
,過簡單生活吧。”
這樣也好,大宅子裏的生活太複雜,稍有不慎便是萬丈深淵,跌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普通老百姓都羨慕這樣奢華富足的生活,卻不知身在這樣的環境裏,每時每刻都是煎熬,反倒不如平淡的生活那般自在。
鳳绾衣點點頭,道:“你的外婆已經被我的人接到了安全的地方,南楓會帶你去的。”
一聽這話,柳兒又喜又怕,喜的是外婆現在很安全,怕的是,南楓會不會借機報複。
想必是讀懂了她的心思,鳳绾衣不由得搖頭,說道:“南楓是正人君子,不會對你怎樣,隻是你幫着鳳卿卿一起構陷他,難道不應該道歉嗎?”
“就是!要不是小姐相救,還不知道南楓會被冤枉成什麽樣!”蘇兒對柳兒是滿心的怨恨,一想到南楓差點就因爲她受到折磨,蘇兒就受不了。
柳兒再次跪在地上,對着南楓拜了又拜,連連道歉說:“是柳兒不好,希望南楓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柳兒吧。”
南楓卻沒有接話,隻是淡淡地說道:“想活命得話,就趕緊帶着你的外婆離開吧。”說完,便徑直走出了屋子,柳兒見狀,連忙跟上。
到底還是心善,劉嬷嬷連連搖頭,惋惜着說道:“王妃就不擔心留後患?”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這人起了害人的心思,阻止得了一次,阻止不了第二次,以柳兒的能力,想要害她,還不夠格。
“嬷嬷,王府是不是該進新人了?”沒了柳兒,夜臨風的漫漫長夜該如何度過呢?
夜臨風本就是個好色之徒,隻不過顧忌着自己的身份,從來不敢堂而皇之,要是皇上知道他的這個大兒子是這副德行,會是怎樣的反應呢?
漆黑如墨的夜色中,一個醉酒的大漢踉踉跄跄地行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手中還拎着一個半空的酒壇子。
走到路口的時候,大漢停了下來,看着眼前這個擋住了自己去路的黑影,醉聲喝道:“喂!哪兒來的孫子!給大爺讓開!”
前些日子發了一筆大财,他今晚還要去春風苑中享受享受呢,可不能讓人擾了興緻。
黑影背對着大漢,像是沒有聽見一般,抱着雙臂,依舊站在那裏,一言不發。
“嘿!你是聾了不成,給大爺讓開!”醉漢惱羞成怒,提起酒壇子就朝黑影砸去。
不過微微側身,黑影躲過了他的襲擊,酒壇子砸在地上,醉漢的酒意也清醒了幾分,這時他才看清來人手中的長劍。
這行頭,一看就是高手,醉漢咽了咽口水,不住得後退,準備找個時機開溜。
黑影終于回過了身,快速行進幾步,逼近醉漢之後,伸手朝着醉漢的後頸劈去,不一會兒,醉漢便軟塌塌地倒了下來。
外強中幹的東西!黑影冷哼一聲,站在一旁,不一會兒,又幾個黑影出現了,迅速将醉漢裝進了麻木袋子中。
“丢去丞相府外,然後向王爺複命。”
翌日,丞相府中陰霾一片,下人們全都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出,生怕鳳鴻澤的怒氣波及己身。
此時還是清晨,鳳鴻澤剛上完早朝回府,林素柔和鳳卿卿則是被下人給生生叫醒的。
母女倆各自帶着一肚子的火氣來到了正屋大堂,堂前坐着面無表情的鳳鴻澤,而大堂中央,躺着一個巨大的麻布袋子。
先前去早朝之時,鳳鴻澤便發現了這個裏面綁着人的麻布袋子,當時沒有聲張,隻是讓人關進柴房,等自己回來之後再做處置。
沒想到,甫一下朝,夜臨風便過來告訴了他醉兒的死因,震怒的鳳鴻澤便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怒極之後反而平靜了不少,鳳鴻澤坐在主位上,鎮定地飲了一口茶。
母女倆不明所以,而林素柔打着呵欠,毫不自知地朝着另一主位上走去。
見她這副模樣,鳳鴻澤已是厭惡至極。不過老實了幾天,這就又原形畢露了,到底不是大家出身,上不得台面。
“你還有臉坐在這裏?給我跪着。”鳳鴻澤語氣平淡,就像是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小事。
鳳卿卿心中一“咯噔”,想起昨日夜臨風說過的話,連忙望向林素柔。
“老爺,這是怎麽了?”林素柔還抱着希望,昨日她早就想好了對策,就算鳳鴻澤知道了醉兒的死又怎樣,自己來個抵死不認,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鳳鴻澤見她不跪,便知道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于是對一旁的宋義說道:“把這人弄醒。”
解開麻布袋,一股酒氣鋪天蓋地襲來,鳳卿卿連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宋義早就叫人備好了冷水,就等着随時叫醒袋子裏的人。
麻布袋子打開,那人的臉完全呈現在衆人眼前,林嬷嬷的臉色當場就變了,而林素柔更是兩腿發軟,差點站不住。
面前被冷水潑醒的男人,正是那日殺死醉兒的主兇!那日,林素柔雇了六個人,而這個男人是其中唯一一個有些功夫的,因此林素柔才讓他在事成之後殺死其餘的五個人,好獨享傭金,隻是其中一人在醉兒處理醉兒屍體的途中就跑了,故而不清楚後面的事
情,這也是之前林素柔敢抵死不認的原因所在。
而現在,這人就這樣出現了丞相府的大堂裏,事情還能瞞住嗎?
“誰?!到底是誰暗算我!”清醒過來的大漢連忙叫嚣着左右張望,再見到身處高位上,一身華麗官服的鳳鴻澤之後,立即噤了聲。
他好像沒有得罪什麽權貴吧?帶着疑惑,大漢又往另一邊望去,在看到林素柔之後,他愣住了。
林素柔現在後悔不已,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當時她就該聽林嬷嬷的,全權交給林嬷嬷去處理,她不該因爲不甘心,想親眼看着那個狐狸精慘死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險之中的。現在,卻是抵賴不得的了。
故意不去看林素柔的反應,鳳鴻澤沖着堂前的男人,一聲大喝:“你可知罪!”
本就心虛的大漢身子一軟,立即跪拜在地,連連求饒道:“老爺,我什麽都不知道,是這位夫人指使我做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完了,徹底完了!林素柔閉上雙眼,全身虛脫,沒了力氣。
鳳鴻澤本就是故意詐他的,沒想到這個大漢這般不禁吓,于是繼續問道:“那你說說,這位夫人是怎麽指使你的?要是和我知道的不相符,可要小心你的命!”
一股尿騷味兒襲來,仔細一看,竟是面前的大漢被吓得尿了褲子。
“大老爺,這位夫人給了我錢,讓我去辦了一個小娘子,其餘的,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在這之前,大漢甚至都不知道林素柔的身份,他一向認錢不認人,哪裏會知道那個小娘子竟是丞相大人的小妾呢!
話已至此,還有什麽可問的呢?鳳鴻澤放下茶盞,冷眼看着林素柔,說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誣陷!這一定是誣陷啊!”鳳卿卿連忙跪在地上替林素柔求情,哭着說道:“爹爹你想啊,爲什麽這人會突然出現在我們家門口?這是有人故意栽贓啊!爹爹!”
如果沒有夜臨風的那番話,也許鳳鴻澤會相信鳳卿卿所說的,這是有意栽贓。隻是,一切沒有如果。
面前的大漢可能就是夜臨風動用了自己的力量找到了,然後送上府來的。
“老爺,我沒有,是這個歹人胡說八道啊!這種人一向拿錢辦事,你怎麽能相信他的話呢!”林素柔也跪在地上放聲大哭,邊哭邊爲自己辯解。
鳳鴻澤冷笑,想到竟然容許這樣的女人在自己枕邊躺了數十載,他就覺得惡心。
“宋義,去紙筆來,待我休書一封,你便将她逐出府去。”
如果醉兒沒有懷孕,也許一切都還有轉圜之地,鳳鴻澤最在意的,到底是自己那未出世的骨肉。
如今他已到中年,膝下卻隻有兩個女兒,臨老了,連給他送終的人都沒有。好不容易醉兒懷了孕,讓他有了盼頭,結果林素柔卻歹毒地将醉兒給弄死了,他如何不恨?
算起來,這是林素柔害死的第二個孩子了吧?報應啊,這就是報應!
“什麽?休書?老爺!你怎麽能如此狠心!你忘了我爲了你付出過多少嗎!”林素柔不甘心地大喝。鳳卿卿也哭着求情,道:“爹爹,這不是娘做的,您快收回成命啊!娘是被冤枉的!是鳳绾衣!一定是那個賤人有心栽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