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織秋,聽說已經跻身杭城青年俊彥,不少名門貴女都竟相求嫁。”慕雲城說這番話是頗爲不屑。
他也有不屑的資本,沈織秋能比他相比嗎?
“皇上,您可知那沈織秋是何人?”文淼淼這才出言提醒他。
慕雲城一愣,他是何人?不就是一個朗中嗎?難道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文淼淼見他怔愣,微微一笑道:“皇上,如果我說沈織秋就是沈靈溪,您以爲如何?”
慕雲城目光陡然一寒,沈織秋便是沈靈溪?
“怎麽可能?”
“皇上,您有所不知,玉澤醫館中另一名郎中便是擅長易容之術,男變女,女轉男本就不是什麽難事。”文淼淼幽幽地解釋着。
慕雲城不禁有些懊惱,沈靈溪竟真有這樣的本事?開醫館,醫術高超,讓南臨百姓心悅誠服?若真是如些,他更恨不得她能爲自己所用了,更後悔之前中了慕之楓的計,輕易将她賜婚給他。
見他面色陰晴不定,文淼淼出言打斷,“皇上,若是擔心朝上壓力,不得不早日賜婚,如今卻可以安枕無憂了。”
慕雲城一時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眉頭微皺才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臣女聞聽南疆因之前的戰事正在鬧疫病,不如皇上派南臨名醫沈織秋前去救治,至于賜婚,您想何時便何時,恐怕到時候慕之楓會來求皇上晚些賜婚。”文淼淼一口氣講完,不由掩口一笑。慕之楓猶豫了一下,此女用心可謂兇險。派沈織秋去治瘟疫,向來瘟疫都是無藥可醫,傳染性極強的疾病,哪有什麽治療方法,一般就是将發現瘟疫之處,或整村或整個寨子的封閉,任裏面的人自生自滅
。
派沈織秋去救治瘟疫,不如直接說派她去死。
舍不得?慕雲城心内悄悄問自己,想起了沈靈溪對自己充滿戒備的眼神,還有她躲在慕之楓身後的樣子,他才下了決心。這個女子一輩子都不會爲自己所用,不會爲自己所用的人,他沒有理由再留下去。
“你不想她活着回來?”
“皇上想嗎?”文淼淼對于慕雲城對沈靈溪的态度,也是有所耳聞,知他有用她之心。可沈靈溪是怎樣的人,她卻是清楚,知道她斷然不會輕易放手慕之楓。若想慕之楓對她徹底死心,除非她死。
室内半晌無言,空氣裏醞釀着可怕的沉默。
文淼淼也絲毫不慌亂,她太了解慕雲城了,她知道慕雲城的性子,沈靈溪或許重要,但絕沒有他的王位美好,何況,她又對他絲毫不假以辭色。
果然,慕雲城又思量了一番,才下定決心似地答道:“不能爲朕所用的人,死了倒也幹淨。”
“皇上英明。”文淼淼起身向慕雲城福了一禮。
“淼淼,那朕明日便賜婚,到時候沈織秋死在南疆,你便頂替她嫁入攝政王府,将你娶進門,慕之楓也反悔不得。”慕雲城陰恻恻地盤算着。
“謝皇上!”文淼淼再次福身,想了想又向慕雲城表明心迹道:“皇上,不論我嫁不嫁給慕之楓,文家都是站在您這邊的。到時候家父會讓慕之楓絕了非份之想。”
慕雲城眼含笑意,他雖然喜歡這樣通透的人,可卻不喜她如此直白的将事情挑明。隻微微一笑,便也不多言。
這兩人在此一番算計,第二日朝堂之上,慕雲城便下了聖旨。
一,玉澤醫館沈織秋盡快赴南疆解決瘟疫肆虐之事;二,攝政王本月完婚。
這兩道聖旨在朝上朝下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而争論最爲激烈的便是靜思苑,沈靈溪與慕之楓。
沈靈溪便是沈織秋,沈織秋去醫治瘟疫,慕之楓卻要和哪個結婚?慕雲城這是賣的什麽藥?慕之楓也有些棘手,虧得宮裏送了信出來,原來是慕雲城知道了沈靈溪便是沈織秋的秘密。
沈靈溪不免奇怪,他爲何會知曉得這麽多,待慕之楓給她解釋了,便也不奇怪了。文淼淼深夜入宮,恐怕事情便是壞在她的手裏。
慕之楓拿過她手裏的破聖旨,一把丢開,低聲道:“你哪裏也不許去,隻管在府中養胎。”
沈靈溪皺皺眉,“聖旨,我怎麽違?”
慕之楓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百密一疏。他得知她懷有身孕,當夜便馬不停蹄地聯絡群臣,在殿上向慕雲城施壓,讓她盡快賜婚。
卻不曾想婚是賜了,沈靈溪的化身沈織秋卻被他支開了,看來他也看得明白。而他剛剛布署好的,群臣都在殿上上了奏折,此時,他再來反悔說婚暫時結不了,恐怕要被衆人笑話,說他出爾反爾。
沈靈再一次老聲重談:“這孩子要不得。”
“休要再說,本王陪你去。”慕之楓低怒着打斷她。
“婚事又該如何?”沈靈溪氣他在大事上還這般孩子氣。
可她卻不知,對慕之楓而言,凡事關于她的,便沒有小事。
“我抱病不出,婚事隻能繼續拖延。”慕之楓堅定道。
沈靈溪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慕之楓忙将被子給她拉緊,壓着她不許她再起身,才俯耳道:“隻管養病保胎,旁的都由我來處理。”
沈靈溪隻得默默點點頭,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一時百感交集。
慕之楓俯身吻在她的額間,唇貼着她的額頭,低低歎息,“丫頭……”
他的話沒有出口,沈靈溪卻已聽出他的憐惜與愧疚,伸手摟了他的脖子,“什麽也不要說,我都懂。”
“疫症你可有應對之方?”
沈靈溪搖搖頭:“南疆會爆發疫症,定是因爲戰場上的亡者太多,屍體未曾處理好,污染了水源,才會大面積傳播,可曆來瘟疫都無有效的應對之方。”
慕之楓緊緊凝了眉,“傳染的問題該如何應對?”
沈靈溪知他是爲自己擔心,淺淺笑道:“我是大夫,自然知道小心應對。說到這個,倒要求你幫忙。”
“什麽?”沈靈溪拿過一旁的一卷紗布,一層層撂起來,足足撂了十幾層之厚,又取了兩根帶子,分别縫在紗面兩側,很快做好一隻簡易口罩,捂住自己的口鼻,才道:“這樣的口罩,在動身之前,能做多少便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