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城像一片黑雲,将她籠在角牆,他的居高臨下地威壓,沈靈溪隻能直勾勾盯着他上下滾動的喉結。
他将頭俯在她的頸邊,邪魅地盯着她的側臉,低低的聲音回蕩在她的耳邊有如鬼魅。
“朕不曾見過你這樣的女子。”
“皇上隻是覺得新鮮,我卻知道自己實是無趣得很。”沈靈溪明明心都快跳出喉嚨了,卻還是強裝着鎮定,強迫自己盯着他的衣領,淡淡地說着。
“慕之楓能給你的,朕都能給你。”他的氣息涼涼地吹拂着她的耳際,充滿了挑逗的意味。
“可臣妾什麽也不想要。”沈靈溪的眸中一片冷靜。
“命呢?”慕雲城的聲音陡變,變得陰冷。
沈靈溪心内狠狠哆嗦了一下,臉上卻是輕笑:“皇上不會。”
“哦?”慕雲城終于拉開了與她的距離,卻仍是将人困在角落,俯視着她,一臉的審視與怒意。
“東胡、西胡虎視耽耽,正想趁亂打劫,玉梁雖然敗了,卻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皇上此時定不想玉梁那邊徒生事端。而臣妾與攝政王又剛剛剿滅了匪山,此時臣妾死了,恐怕也難掩衆臣之口。”
沈靈溪挑着眉,毫不畏懼的與慕雲城對視着。說實話她沒有把握,因爲慕雲城這個人喜怒無常,雖然她說得都是實情,卻是難保他不會做出變态的決定。
但她必須要賭,賭他還會對她玉涼公主的身份有所顧忌,對慕之楓有所顧忌,對衆臣之口有所顧忌。否則,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
兩人便這樣對視着,沈靈溪後背的汗已經打濕了衣裙,她卻絲毫不敢動搖,依舊挺着胸,不讓眼神有一絲閃爍。
慕雲城垂着眼眸,看不出他的喜怒,可沈靈溪感覺得到他的雙手在收緊,在極力壓制着憤怒。
“參見攝政王!”牢門處守着的德全突然發聲,緊接着便聽道一聲“滾。”便見慕之楓已經揮開了擋在牢門口的德全,邁步進了牢房。
慕雲城的側了側目,卻沒準備放開沈靈溪。
慕之楓居然絲毫沒有停留,在沈靈溪尚未搞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時,已經被他拉出角落,擋在身後。慕雲城生生被他擠到一邊,臉上的怒意已經一觸即發。
“參見皇上。”慕之楓卻好似沒看到般,依舊不卑不亢地颔首,算是給他見了禮。
慕雲城鐵青着臉,不置可否,沈靈溪偷眼瞧着,他握拳的手越收越緊,眼中的殺意轉了又轉,凜凜地盯着慕之楓。
氣氛一瞬間陷入了冷凍,慕之楓也不等他免禮,便擡起頭來與他對視,眼中充滿挑釁。兩人便這般對視着,似乎都在等着對方先一步動作,沈靈溪緊張地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不是她沒見過世面,實在是這兩個人的氣場都很可怕。慕雲城本就喜怒無常,又已經身居帝位十數載,滿身的威壓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可慕之楓卻始終似笑非笑,可壓迫感卻絲毫不遜色,隻消看他的眼神
便覺如履寒冰。
“皇上,宗人府的劉大人來了。”一直僵持不下中,門口的德全大太監終于戰戰驚驚地開了腔。
慕雲城好似沒聽到般依舊盯着慕之楓,半晌,才好似松了口氣一樣松開了握緊的手,淡淡轉向德全:“可是案子有了進展?”
“是。”德全哈着腰,大氣都不敢出。
慕雲城眯眼盯着慕之楓,又把目光轉到沈靈溪臉上打量了許久,終于一言不發,甩袖出了牢房,德全忙垂手踩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待他二人走遠,沈靈溪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癱軟地坐到床塌上。
“他可有怎樣你?”慕之楓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緩和,垂眸問道。
沈靈溪邊拍着自己的胸口順氣,邊搖頭,此時她才知道自己已經緊張地連話都說不出了。
“再忍一會兒。”慕之楓言罷,也轉身出了牢房,留沈靈溪一個人在牢中坐着緩和過于緊張的心跳。
慕之楓到宗人府正堂時,慕雲城已經在大堂正位坐了,那位吃了巴豆的劉大人終于出現了。不敢再報病不出,因爲皇上的的三日限令,他就是快死了也得把這案子了了。
好在慕之楓體恤,他今天剛滾回宗人府,便把人證物證給他帶到了。
大堂之上,慕之楓緩步而入,略向慕雲城點了頭,便尋了下首坐下。
那位劉大人誠惶誠恐地起了身,剛剛迎來一尊神,這會兒又一尊,他瞬間感覺壓力山大啊。
其實他之所以敢回宗人府審案,也是審時度世之下,心中已有了定論。之前的證人觸柱身亡,可是事情卻是說清楚了的,也按證人所言在昕妃處搜出了已經死去的宮女和昕妃打的賞錢。
案子其實衆人也是明了的,隻不過兩名證人都死了,生生按死無對證處理,已是很牽強。否則也不會鬧出衆臣在金殿上爲沈靈溪鳴不平的事來。
可事到如今,他也明白皇上不想栽了面子,那這案子自然也不能落在昕妃頭上。這位大人看清了形勢,對案件的結論已是有了判斷。
如今慕之楓又給他送來了現成的證人,他也審問明白了。心中有了定論,才敢請來慕雲城與慕之楓兩尊大神。
劉大人躬着身子站在大堂正中,向慕雲城請旨道:“皇上,請容臣請慧敏公主上堂,宣證人上堂。”
“劉大人,隻管審案,不必理會旁的,朕隻旁聽罷了。”慕雲城垂着眼眸,視線卻是落在慕之楓臉,他此刻一臉輕松的笑意。
時間不長,沈靈溪便一身清爽的進了大堂,她立在堂中沖上首的慕雲城行了禮,便落落大方地站在堂中,目不斜視。端的是事度非凡。未等那劉大人開腔,堂外一聲通傳,證人也到了,卻是昕妃宮裏的一名宮女。沈靈溪稍一打量,此人她卻認識。正是那夜将宮燈借予她的小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