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看文淼淼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到了雲端,恨不能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方才是寫下了如何的曠世絕篇。
沈靈溪不以爲然,面上冷靜平淡,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局外人。這一次,文淼淼根本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此時已經有專人拿起寫好的詩文念起,“金蕊吐芳華,菊意茶中生,如若漣漪苦,何妨一杯無?這是文小姐寫的,名爲《茶菊》。”文淼淼神色頓時倨傲起來,随時準備着受人吹捧。果真,這年頭,無論寫成什麽樣子,憑着名聲身份地位,都可以得到人們的賞識。在沈靈溪看來,這文淼淼不過就是寫了一首泡茶喝茶的詩,還真的是當
自己一代文豪了,還真是大言不慚,也不怕風大閃了自己的舌頭。文淼淼一柱香的時間,統共也就做了兩首詩,更不用說,那如有神助的第一首,或許就是她一早備好的,沈靈溪也真是感到奇怪,這樣的女子,雖說是讀過不少詩書,恐怕今日的心思也都沒在這上面。一
對耳朵,光是聽着那些贊譽的話,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自負的會認爲,她的随手一作就能擊敗自己。
論起在詩文上的底蘊,她沈靈溪,早已落了文淼淼幾條街。
這二首,聽起來,還真的沒有第一首那樣的感覺。如果那首《茶菊》是平淡,那麽這首《入夢》簡直就是媚俗,俗不可耐!
喬夢翎瞠目結舌,“這是文小姐所做的詩文?”
文淼淼頭腦也是發熱,或許可以說,她是有多麽的瞧不起沈姐姐?在比試中,竟然可以做到忽視對手到這種程度!
她真的不想說,就是這樣水平的東西,自己若是咬着筆尖,想一會也能寫出來吧。何至于用一柱香的時間?
在場的貴女面面相觑,今日的文淼淼,可是不妙呀。是不是,可以用發揮失常四個字來形容?
别管怎麽去形容,這一次,文淼淼是自作自受!要知道,這一次,她可是半點都沒有客氣!
“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陶令籬邊色,羅含宅裏香.幾時禁重露,實是怯殘陽.願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那丫鬟初初念完,看了沈靈溪一眼,“這是,是沈小姐做出的詩文。”
似乎是爲了确認,沈靈溪輕笑點頭,“不錯。”
這首詩實爲唐朝李商隐所做的《菊花》。用這一首詩來作爲自己擊潰文淼淼的武器,可謂是殺傷力極強的。
喬夢翎示意那丫鬟繼續,她倒是想要看一看,她的沈姐姐,是如何的博學多才。
“輕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欲知卻老延齡藥,百草摧時始起花.”
沈靈溪臉上的表情不變,一旁的文淼淼卻像是突然清醒過來,“這是你做的?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有這樣的才識!”
沈靈溪不理會,這首詩本身就是宋朝蘇轼的《趙昌寒菊》,不是她做的,卻是她帶到南臨,帶到衆人眼前的。
與文淼淼的激動不可置信相比較,此刻的安靜還真是難得。但凡是能夠識文斷字的人都能分辨出兩人詩文的優劣。文淼淼素有才名,可今天的表現實在是出乎人的意料,沒想到的卻是,沈靈溪這女人,肚子裏竟然也藏着墨水。傳揚出去,光是憑着這兩首詩,就能
得到文人才子的一番追捧。
文淼淼恨她入骨,此刻被人駁了顔面,毀了名聲,氣的牙癢。仍舊是嘴硬辯駁了一句,“僥幸而已。”
事情落到這地步,便是同爲貴女,此刻顔面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文淼淼此舉,未免太讓人輕看了。輸了不可怕,但輸了文采,這氣度也跟着輸盡了。
沈靈溪真是有些想不明白,陰狠如文淼淼,何時變得這般笨了,難道說,仇恨,可以摧毀一個人的腦子?她忍不住不寒而栗,這樣的人,還真是瘋狂。
在場的人一時間沒人說話。文淼淼此番比試丢了顔面,心中氣惱,卻也終于知道安靜了下來,心裏生着悶氣坐在一邊,盯着沈靈溪,,就像是一條蛇在盯着食物。目光陰冷,狠決。
衆人見識了沈靈溪的真才實學,稍稍有所改觀,畢竟人常說了,字如其人,這詩也如其人。能做出那樣的好詩,想必爲人也是高雅清潔,斷不可能會是坊間傳聞的妖女,行那魅惑之事。
而之前未發難的貴女們都紛紛松了一口氣,這樣一個女子,幸好之前沒有去招惹,依她的作爲看來,她根本不是可以任人招惹的人。可沈靈溪卻似渾不在意,依舊和之前一般,安安靜靜的坐着,雖說是赢了文淼淼,但那神色卻是看不見半點得意。與文淼淼的反應來看,高下立見。她已經達到目的,擒賊先擒王,挫了文淼淼的銳氣,餘
下皆不足爲懼了。喬夢翎最擅長調解氣氛了,況且這麽多女子聚在一起,之前是被文淼淼攪了,想要借着沈靈溪粗鄙來做文章的人也是打消了那個念頭,因爲她們終于發現,眼前的這個不動聲色的女子,或許還真的會有許
多讓她們意想不到的優點。
平白莽撞的去挑戰一個人,是需要風險的。正好比之前驕傲滿滿的文淼淼,此刻铩羽而歸對她今後的名聲也是有些影響。
沒有人是不顧及自己的名聲,更何況,還是待嫁閨中的女子。思及此,看着沈靈溪,面上倒也是恢複了平和。
“這麽安靜做什麽,來來來,開社!”喬夢翎作爲東道,一招呼。不想淌混水的衆貴女自然也不再拘泥,也都紛紛尋了桌子,将自己準備好的菊詩,菊賦或寫或畫都躍然紙上,丫頭們都忙着将衆人的畫作挂起,互相欣賞。一時之間又熱鬧起來,互相誇贊,就像剛剛的事從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