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慕之楓颌首,先帝有令,攝政王有特權可以見皇帝不跪。自然也不會跪他的聖旨。倒是一名女子,僅着兜衣中褲跪在塌邊瑟瑟發抖。
傳旨太監斜眼一瞥,眼中露出一抹不屑。慕之楓自然覺察,卻隻當不見。
“煙兒,不必害怕,你且先睡,本王去去就來。”他安慰着地上那名女子,語氣很輕,似是很在意那名女子。說完便随傳旨公公離開了翠華春。
慕雲城正在後書房批閱奏折,傳旨太監讓慕之楓在殿外候着,先一步進去通傳。
聽說慕之楓來了,慕雲城似乎頗有些不悅。
“你這老貨,怎麽去了這麽久?”
“皇上,這攝政王也忒不好找了,老奴先去了王府,他卻沒宿在王府,說是去找樂子了,老奴一家花樓一家花樓的翻,好不容易才在翠華春找到人。”
“你果真是在翠華春找到他的?”慕雲城滿臉的狐疑,慕之楓不在王府,他不意外,而他竟然會宿在翠華春,倒讓他頗爲意外。
“把你看到的,一字不落細說給朕聽。”慕雲城生性多疑,覺得其中必有端倪,在他印象中慕之楓從來不會是逛青樓的人。
那老太監便将在翠華春見到的情景一一向他講明,最後還笑得極是猥瑣道:“當時王爺褲子都沒提好,那女倌的碧色肚兜老奴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個老閹貨,過那些幹瘾有何用!”慕雲城笑罵他一句,才勉強信了幾分“去讓他進來吧。”
“遵旨。”老太監見慕雲城終于露出了笑模樣,知道自己這差使辦好,也樂得屁颠颠地轉身去傳慕之楓了。
慕之楓進殿滿面倦意,看上去不仄仄的,向着慕雲城一點頭便算是行了禮。隻等慕雲城後面的動作。
他那副樣子,十足被人攪了好事,心中不滿所至。慕雲城眯眼不動聲色的打量他幾眼,卻也沒看出什麽不妥。“王叔,朕日間聞聽你對玉梁公主極爲上心,皇兄不得不提醒你,雖然同意她嫁入王府,她的身份畢竟是降國公主,朕将她嫁于你,也不過是想讓玉梁消停些。可兩國立場不同,她來到南臨到底懷了什麽樣
的心思,不可不妨。切不可與她過于親近,更不能過于寵愛于她!”
慕雲城說完這番話,便一直盯着慕之楓的反應。見他面色無異,依舊波瀾不驚,慕雲城卻也無法放心,他這個王叔,可怕之處正在于此,無論到了何種時刻,都能喜怒不形于色,讓他無法摸準他的心思。
半晌慕之楓隻垂眸恭立,對他的一番“苦口婆心”不置一辭,慕雲城的臉又沉了幾分。
“怎麽?王叔可是覺得朕委曲了你?”
“不敢,隻是皇上說得這些我都不曾想過,隻是女人嘛,多從來不認爲她們算問題!”慕之楓的語氣懶懶的。
“果真如此朕便放心了。”慕雲城口中說放心,臉上卻一分也不輕松:“還有煙花柳巷之地,豈是皇族可以去的,攝政王還是要自恃身份些。”
“謝皇上教誨!”慕之楓鞠身行禮,這倒令慕雲城頗爲不自在,畢竟慕之楓是他的長輩,教誨這個詞他聽起來怎麽都像諷刺。可慕之楓不等慕雲城再開口,又接着道:“皇上若是沒别的吩咐,臣告退!”
言罷也不等他回答,便大踏步揚長而去。慕雲城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氣得握緊了拳頭。
外面老太監匆匆跑了進來,剛剛這兄弟二人的對話,他立在門口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心知自家皇帝必定生氣,忙遞上一盞茶,奸笑道:“皇上,攝政王若真是個酒色之徒,豈不……”
慕雲城沒喝那茶,卻陷入深思,若果真如此他必然不急。隻是慕之楓怎麽會如此簡單?他跟自己較量了數年,還能苟延殘喘至今,甚至還能抓住機會重返朝堂,他豈會是酒色之徒。若他有所企圖,那麽他與玉梁公主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真像文淼淼所說,他深愛那個女人?未必,慕之楓絕不會爲了一個女子放棄與自己對抗。那麽,他故意奔襲迎親,對玉梁公主百般寵愛,是做給
他看的?
慕雲城腦中兜兜轉轉,卻也理不出頭緒。但他相信一點不論慕之楓是不是真主喜歡玉梁公主,他都不會是個會爲女色放棄事業的人。他故意做出用情至深的樣子,一定另有所圖,還是要加倍防範于他。
“去看看,攝政王爺今晚宿在哪裏?”慕雲城一聲吩咐 ,殿外一道黑影應了一聲便隐入黑暗。
當夜,慕之楓離開皇宮便又返回了翠華樓後面的小院兒,那名叫煙兒的女倌兒也一直在等着他,房裏一直亮着燈。
黑衣人盯着慕之楓進了屋,屋内傳出一道道調笑之聲,少時燈熄了,屋内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伴着女子的嬌聲傳來,那黑衣人才返回皇宮赴命。
屋内,慕之楓和衣坐在床邊,眼中一片清明。床上女子兀自發出一些頗爲暖昧的聲音,看慕之楓揚手,才停了下來。
“王爺!”煙兒明明嬌柔的聲音一瞬變得冷冰冰,喚了一聲便坐等慕之楓的下一步命令。
“你做得很好!”慕之楓的聲音沒有一絲情感,連頭都未曾回一下,便離開了。
煙兒坐在空落落的床上,衣衫半褪,臉上的冷硬在望向慕之楓背影的那一瞬,染了些許寂寞。王爺總是隻給她一個背影,可就算是他的一個背影,已經讓她愛慕到發狂。
可她不能有所期待,有了期待就會失望,會心痛。某些情感就會不受控制的瘋狂發芽,她隻能按他的命令,去把事情做好。能聽到他說一句“你做得很好”,她便心滿意足了。而此時慕雲城也未曾歇下,得不到慕之楓的消息,他就無法安心入睡。可聽黑衣人傳回消息說他又回了翠華春,并且真的宿在了妓女煙兒的房裏,他卻更加無法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