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怒,再心疼也不能過多的在臉上表現出來,将沈靈溪扶回座位,皇甫雲鶴又沉着臉回了首位。
“吳大人,大理寺公堂的規矩就是這般嗎?”
吳德昕本就對他的做法雲裏霧裏,冷不防又聽到他訓斥自己,一時隻得不斷賠罪:“是是是,太子說得是。”
趙鴻的臉色很難看,上次在趙府,慕之楓給她撐腰,他沒能占到便宜,如今這大理寺正堂,沒有慕之楓那個讨厭鬼,他卻被自己的外甥擺了一道。
沈靈溪這個賤婢,不知有什麽好,竟然讓他們紛紛出手,他就不信這個邪。太子畢竟是太子,離皇帝還遠,他就不信皇甫雲鶴能爲了沈靈溪與自己的母後作對!
趙鴻如是想着,又念着自己無論如何都是太子的長輩,故而面露不悅道:“太子,注意你的身份!”
皇甫雲鶴不怒反笑,他這個舅舅不知是不是太蠢了,這明明是他的台詞。他冷哼一聲,不置一辭。
一時堂上一片寂靜,站着的衙役們大氣都不敢,堂上這是唱得哪出,誰也摸不透,隻偷眼瞧着自家大人,等他開口。
吳德昕怔愣了一會兒,雖然摸不透各人的心思,也隻得硬着頭皮開口。
“縣主,國舅爺有憑有據,你也承認那奴婢确是被你留下。可你所說卻無憑無據,這讓本官如何信得?”
沈靈溪再次起身:“本縣主和我的丫頭扶風,身上據有傷痕,還有兩名護衛也都被她打傷了。老爺盡可找人來驗。”
“沈靈溪莫要睜着眼睛胡說,人不在這裏,驗了傷又如何能證明是我趙府的女奴行兇傷人,再說你也說那女奴被我三個普通家奴追打,如何一轉臉便能将你的專業護衛打傷,簡直一派胡言!”
趙鴻自然是認定了沈靈溪污告,她一席話說得漏洞百出。
“縣主,國舅的疑慮,本官也有考慮,還請解釋一下。”吳德昕撇着嘴正襟威坐,卻也沒有幾分氣勢。“國舅如此提醒,小女也覺蹊跷,莫非國舅早知那女子身手了得,故意讓她逃入寺中,引得小女相救,待趙家家奴離開後,再讓她痛下殺手?”沈靈溪越說越心驚,一時驚恐地望着趙鴻:“國舅,你竟是處心
積慮地想要小女的命?”趙鴻被她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又想上前扇她,想想上面坐着的太子隻得作罷,忍了忍怒氣道:“本國舅不願與你糾纏,你空口無憑,可有證據?”他吃準了那女子已在沈靈溪手中逃脫,故而抓住證據不放
。
沈靈溪微微一笑:“證據我卻沒有。”
“哼!”趙鴻向着堂上一拱手:“大人,她既無證據就不要聽她一派胡言。隻請大人作主,治她強搶我趙府奴婢之罪!”
“人一時找不回,依我看不如賠些錢财!”皇甫雲鶴适時開言。
趙鴻當然不缺錢,可太子開口了,他怎麽也要給些顔面便道:“太子仁厚,那奴婢我本是無願發賣,五小姐這樣強行奪人所愛,我少不了要多要一些。”
“是是是,國舅自然可以要些賠償,隻不過,您看這銀兩要多少合适?”吳德昕一聽此案有解,忙也跟着打圓場。
趙鴻笑盯着沈靈溪,笑道:“十萬兩!”
吳德昕的眼珠子差點沒驚得掉到地上,他這擺明是訛許,不過也算這五小姐倒黴,明知是訛詐也得受着。
皇甫雲鶴見沈靈溪皺眉不語,也不顧旁人眼色:“五小姐,若是沒有這些現銀,本王可先借給你!”
“太子,這怎麽行?”趙鴻一聽不樂意了,提出抗議。十萬兩就是爲了讓沈靈溪肉疼,可由太子出這銀子,他豈不是坑自家人,這太子真不知是怎麽想的。
“多謝太子殿下,可靈溪不想借錢。”
哼,趙鴻又是一聲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便幽幽道:“那奴婢我本就不想發賣,五小姐既然吝惜銀子,那人卻一定要還來,如若不然便請甘願受刑罰之責!”
皇甫雲鶴一皺眉,趙鴻如此迫不得及,沈靈溪卻一派胸有成竹,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這女子幾次身處絕境都能化險爲夷,恐怕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沈靈溪在等,雖然沒與慕之楓将這些細節議定。但她就是笃定,那女子在慕之楓手裏,到現在還不現身,恐怕也有想看看她本身的意思。“那奴婢傷人逃脫,小女現在無論如何也交不出!若大人一定要罰,小女也得謹遵國法。”沈靈溪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想想慕之楓的苦肉計,他能用她也用得。她就是笃定他不會讓自己受刑,索性來個毫不
拒絕。
“五小姐,刑法不是兒戲!”皇甫雲鶴看她一臉的不在乎,有些擔心地提醒她。
“太子,若是用刑能證明我的清白,靈溪不怕。”沈靈溪一言即出,趙鴻喜上眉梢。好個不知輕重的丫頭,她以爲憑着點忍耐便能受得過皇家的刑罰,要知道那不是沈府家法,抽抽鞭子打打闆子,這刑法一旦用了,非死即殘。憑她就算能忍過去,人也廢
了。
吳大人一聽,倒也是不難,橫豎是她自己要求的,真出了問題也怪不得他,便吩咐衙役:“五小姐既然不怕,那就請她試試吧。受了罰,國舅也就既往不咎了。”
衆衙役不敢怠慢,下去取刑具,偷眼打量沈靈溪的小身闆。這位小姐膽子是不小,可卻實是自不量力,不僅心内都暗暗搖頭。
少時衙役們便帶着一套手夾上來,這是專門給女販用的刑具。用繩子勒着一根根鐵條。将犯人的手指一根根夾在鐵條的縫隙中,再由兩人分别在兩側收緊繩子,使縫隙縮小。夾着的手指在鐵條的夾縫中被夾斷,甚至夾碎。饒是不會要命,這一雙手也必廢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