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安撫了一下自己剛剛的緊張。而此時台下的雙娘表演早結束了,已經開始競價了。外面有小丫頭也端了一盤籌碼進來。每個籌碼上都标着所在房間的房号,而籌碼顔色不同分别代表了五十和一百,單位是銀子。每次叫價不能低于50兩
,即丢一個紅色籌碼是加價一百兩,丢一個綠色籌碼是加五十兩。
而競得者便可得到雙娘一夜的使用權,陪吃陪喝陪唱曲也行,直接去後院也行。方法看起來簡單粗暴,不過卻甚得喬夢翎的心。
接過托盤便把椅子搬到平台邊上,興緻勃勃的參與起來。
競價一開始便異常激烈,沈靈溪并不參加,隻是小心地打量雙娘。她發現她一點也不簡單,一把把的籌碼丢上台時,她根本連眼都不眨一下,不知是真的不爲所動,還是眼界高上天。
而随着一輪輪的競價,越來越多的人被擊敗下去,選擇了默不作聲。到最後一萬兩的時候,台上再無人出價。
這已經是天價了,鸨兒喜得上台剛想落槌,便聽二樓有人叫道加五百兩,緊接着一片籌碼雨從天而降。
喊到一萬兩的是一位有些胖的中年人,看樣子出這個價他自己也很肉疼。聽到有人高出自己五百兩時,他頗是肉疼地狠狠看了一眼雙娘,再三猶豫,終是捶胸頓足狠狠歎了口氣,表示放棄。
鸨兒使了眼色,一邊便有姑娘上前安慰那人,她自己則喜滋滋地要宣布競價成交。
“慢着,我加五十兩!”喬夢翎卻是招事不嫌多的家夥,直接丢了一把籌碼下去。生生把鸨兒的話給憋了回去。
隔得幾層紗簾,沈靈溪似乎能感覺到那邊那個男人在向這邊張望,氣勢似乎蠻可怕的。拉拉喬夢翎想讓她不要惹事,可她正在興頭上,哪裏肯聽。隔壁剛一加價,她又一把丢出五個籌碼,加五百兩。
鸨兒的老臉幾乎都要笑抽了,鬥得好,她就喜歡這種情景。
隻是那雙娘還是絲毫沒有異樣,沈靈溪不得不佩服,真有定力。饒是她聽着這些籌碼落地的聲音,都感覺到白花花的銀子在往下砸,人家好像一點感覺都沒有。
而隔壁的男人似乎沒想善罷甘休,而此時雙娘卻站了起來,不管衆人做何感想,開口道:“就到這吧。雙娘已有選擇。”言下之意,不必再競了,她自己選好了。
鸨兒似乎對雙娘的做法頗爲不滿,背過身去低聲勸說了幾句,沈靈溪卻感覺那雙娘眼神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鸨兒便不再言語,轉身上台宣布競價結束,喬夢翎拔得頭籌。
喬夢翎一聽樂得跳起來歡呼,而隔壁卻傳來一陣砸東西的聲音,看來那位仁兄氣得不輕。
沈靈溪在平台邊上靜靜坐着,雙娘擡頭與她對視着。沈靈溪卻總覺得她含情脈脈的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
過了不多時,鸨兒便引着雙娘進了沈靈溪她們的房間。雙娘已換了一身衣裳,天青色的長裙攏着碧色的水紗,别樣清雅。她依舊抱着琵琶,卻不見羞怯之色,反而落落大方地施了禮,便坐到桌邊,給沈靈溪與喬夢翎各斟了一杯酒,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道:“謝兩
位知遇之恩。”
不等二人作答,她已将酒一飲而盡。喬夢翎雖然根本沒什麽知遇她的意思,也大咧咧地飲了,沈靈溪猶豫了一下也飲了。
雙娘方才起身,抱了琵琶道:“請容奴家爲二位彈奏一曲。”
随着點頭,她樂聲已起。此時離得近,沈靈溪看得更爲真切,她一雙素手在弦上忽急忽緩,上下翻飛。拔弄一串串或婉轉或悠怨的樂聲,更爲離奇的是,随着曲子越來越急,沈靈溪隐隐聞到一絲甜香。
她眯眼望向雙娘,突然覺得她的笑容帶了幾絲詭異,眼角甚至有縷縷血絲流下。沈靈溪心念一動,袖中銀針已溜入指尖,她執着針不動聲色地刺入自己腰間一處穴位,疼痛瞬間讓她腦子清明了起來。
好在她剛剛就覺得這雙娘不妥,所以飲酒時就暗暗留了心,借意擦嘴時将大部分酒水吐在帕子上。而此時這甜香很不正常,想來是與那酒相結合會對人産生影響。
憑她的醫術這很好識破,原來她是有目的而來。沈靈溪剛剛就在奇怪,她怎麽會看上自己,憑女倌們對男人的了解,她們倆是女子的身份恐怕早就被識破了,隻不過一直無人揭穿。雙娘還坐在那拔弄了琴弦,并沒有什麽不妥,也沒有笑。隻是眼神冷冷地盯着她,再看一邊的喬夢翎一動不動又眼癡癡地瞪着雙娘,小身子開始抖了起來,似是陷入某個可怕的夢境,額角有冷汗滲出。而
原本立在一邊的扶風此時卻軟軟倒了下去。
沈靈溪眼神一凜,手腕翻飛間,幾枚閃着冷光的針已向着雙娘飛刺而去。
琵琶聲陡然一急,音色變得極險,她舉着琵琶将那幾枚銀針打落。樂聲不斷,她隻挑眉向着沈靈溪一笑,悠悠道:“你倒有些本事。”
沈靈溪卻不跟她廢話,手中又聚起十幾枚銀針,幹淨利落的一把丢出:“還不止這些呢!”一陣細小的叮叮當當之聲被琵琶聲淹沒,外面沒人知道這邊發生了什麽。沈靈溪甚至覺得就算鳳來軒的人察覺了異樣也不會插手。剛剛進屋服侍的兩名女子與那鸨兒似乎都十分怕這雙娘,想來就算與她不
是一夥,也俱被她有所牽制,所以就算發現不妥,也不會來幹涉,甚至還會代爲掩飾。
果然随着屋内打鬥聲音,外面台子上居然開始衆女子樂團合奏,連大鼓都用上了,沈靈溪苦笑,這次看來得拼命了。
一瞬間她心中無數念頭閃過,而雙娘琵琶舞動中更多的針便被擋了回來。沈靈溪隻會丢針,身上的功夫卻幾乎爲零。隻得一把掀翻了桌子,躲在桌後,還注意着把喬夢翎與扶風都納入保護範圍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