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溪垂眼看着自己被她揪成面團的裙角,按了按抽痛的額角,“你先把手松開。”
那女子好似沒聽見一般,一徑苦求道,“小姐你行行好吧,奴家以後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求您出手救救我……”她說話間,後頭的幾個彪形大漢業已到了近前,當前那個極爲暴躁,走上來一把抓住那女子的頭發,就狠狠扇了她一個耳刮子,“婊子養的,我家爺瞧上你是你的福分,你居然還敢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
!看回頭爺怎麽收拾你!”
那大漢手上力道極大,一巴掌就将女子打的嘴角流血,她捂着自己的腮幫子,一臉絕望的看着沈靈溪,“救命,小姐,救命……”
大漢聞言這才擡眼看向沈靈溪,卻是咧着滿口黃牙猥瑣一笑,“呦,是個小娘子,怎麽帶着面紗啊,讓爺瞧瞧,若是長得漂亮的……”
“砰——”卻還沒說完,整個人便飛了出去。
和風慢條斯理的收回自己的腳,拍了拍,哼道,“沒長眼的狗東西,真是髒了爺的腳!”
和雨朝沈靈溪拱了拱手,恭敬道,“縣主,您沒事吧?”
沈靈溪搖了搖頭,一臉不耐煩的擺手道,“将他們全部攆走,這裏好歹也是個清淨地方,吵吵鬧鬧的像個什麽樣子。”
那摔在地上的女子本被和風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唬了一跳,随後卻好似看見救命菩薩一般,再次撲上去抱住沈靈溪的腳,求道,“小姐,您行行好,救救奴家吧,您好人有好報,菩薩一定會保佑您的。” 剩下的兩個大漢沒有再上前,而是仔細朝沈靈溪看去,但見面前的女子身量尚小,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穿了一件藕色絲緞掐花對襟上裳,立式水紋八寶立水裙,頭發松松挽着,以一支碧青青的簪子别
着,耳朵上綴着珊瑚珠镂金花耳墜,因帶着面紗,并不能完全看清面容,卻可瞧見那露出面紗外的一雙眸子,月華般清耀。兩個大漢一眼瞧出沈靈溪身份不一般,尤其剛剛他們還聽見和雨喚沈靈溪縣主,當下不敢再造次,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大漢恭恭敬敬的上前拱手道,“這位小姐是哪位府上的千金吧,恕小人們冒犯了,小人
們這就将人帶走,抱歉抱歉。”
那女子一聽頓時吓壞了,一邊打着那大漢要向自己伸的手,一邊急聲求道,“不要!我不要跟你們走!小姐,救命,救命!”
“縣主,你看這……”雖然沈靈溪剛剛下了命令,但和風和雨兩個大男人卻都不好意思對一個弱女子動手,隻一臉爲難的看着沈靈溪。
沈靈溪心中歎息了一聲,到底不是自己調教的,這使喚起來總是有些不順手。
剛剛說話的那大漢看沈靈溪這邊猶豫,便又忙指着那女子道,“這位小姐,我等并非歹人,這女子也不是我們随便拐帶來的,是她爹欠了我們爺的錢,拿她來抵債的,您看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
“小姐您别聽他的!”那女子一聽就激動起來,“是他們那個什麽爺的看上了奴家,特地設了套诓騙了我爹爹,我爹爹這才會欠下大筆的銀錢的!”
那大漢厲眼一瞪,哼道,“什麽設了套?你那老子本就是個賭鬼,附近的街坊鄰居誰人不知道?這既是賭鬼,會輸錢還不是正常,哪裏又說的上什麽設套不設套的!”
“可我爹爹以前隻是小賭,他做的營生完全負擔的起,要不是你們故意诓他,他又何至于欠下天價的賭資!”許是因爲有沈靈溪在場,那女子膽子大了很多,聞言立即反駁道。
那大漢臉上閃過一抹戾色,還欲再說,卻被沈靈溪不耐煩打斷,“你們既然要拿人,怎麽會拿到這山上來?我可不記得這普陀寺附近有莊戶。”大漢聞言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解釋道,“這小娘皮她老子本來已經答應拿她抵債了,我們爺心腸慈悲,沒有催他們,隻讓他老子到時候将人送到府上去,誰料這小娘皮竟然趁夜逃跑,還混在出城的人中間
一路來了這普陀寺。”說着那大漢朝沈靈溪拱了拱手,“這位小姐,看您的樣子也是個體面人,當知道今日京中有不少貴人來普陀寺,若非情況不允許,小的們是萬不敢來這裏造次的。反正您也不認識這人,今日您就當沒瞧見,
回頭我家爺一定會封下厚禮給您壓驚的。”
“若我說我替她還錢呢?”沈靈溪卻淡淡道。
那大漢不想她會如是說,不由怔愣了一下,随後又滿臉堆笑道,“這個小娘皮可是欠我們爺千兩紋銀,小姐當真要替她還?”
“你胡說,根本沒有這麽多!”那女子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氣的滿臉漲紅道。
大漢卻是老神在在的哼了一聲,“原本是沒有這麽多,可你也不想想你們這欠了多少日子了,我們爺的錢可是都有大用途的,借了給你爹自然也是收利息的,這利滾利可不就這麽多?”
說罷不再理那女子,隻朝沈靈溪笑道,“當然,小姐你若是現在拿不出也沒關系,我們先将人帶回去,回頭等您拿來了錢,我們自然會将人原樣給歸還的。”他一副替沈靈溪着想的模樣,沈靈溪卻是差點沒被他的話給氣笑,這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倘若真的被他們給帶回去,回來還能是“原樣”的麽?不過這人看着一副莽漢模樣,爲人倒是極爲精明,千兩紋銀,
這别說是個尋常百姓家,便是大戶之家也不是能說拿就拿出來的,他張口就要這麽多,分明就是一定要将人帶走。
“看小姐這爲難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帶現銀在身上,既如此……”那大漢笑了一聲,伸手去拉躲在沈靈溪身邊的女子。和風曲指一彈,以真氣将他的手給一把打開,挑着嘴角哼笑道,“急什麽?我家縣主還沒說話呢,再沒規矩的瞎伸手,信不信小爺将你的手給直接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