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表姐也同樣對慕大人有意,以着我的身份樣貌又如何能和她們相比?”
阮玉钏聞言一怔,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沈靈溪。
沈靈溪見狀一笑,“怎麽這麽看着我?”
阮玉钏搖了搖頭,“沒什麽,隻是覺得這不像是你會說的話。”她和沈靈溪認識的時間雖不長,但幾番接觸下來,卻極爲喜歡這個表妹,無它,隻因這個表妹雖是庶女被敕封爲縣主,身上卻絲毫沒有一飛沖天的得意忘形,更沒有其他庶女身上會有的自哀自憐,抑或是
憤懑不甘。她進退有度,大方得體,自信卻不自傲,這樣的女子沒有人會不喜歡。
“爲什麽會覺得不像?”沈靈溪卻是輕笑。
阮玉钏偏頭想了想,道,“就覺得你不像是連争取都不敢争取的人,畢竟明眼人都能瞧出,慕大人真正屬意的乃是你。”
“那又如何?”沈靈溪笑了,眉眼卻在手中那茶盞中蒸騰的白霧中氤氲成一團,連聲音也變得模糊了起來,“情到濃時情轉薄,一時的屬意又如何能熬得過那殘酷的歲月?”想當初她和男友相愛時,男友不也說此生隻會愛她一個人,會竭盡所能的愛她,寵她,護她,可結果呢,到底還是抵不過那金錢迷人眼。所以說她膽小也罷,說她逃避也行,她是再也不敢去相信愛情這東
西了。阮玉钏聞言頓時也有些戚戚然,近些年她好些個以前玩的好的姐妹都相繼出嫁了,她不止一次的聽她們說過剛成親時夫君是如何的愛寵疼惜,然後又是如何的冷落相待乃至冷漠以對,想到這不由就有些傷
感,但還是強笑道,“可你總是要成親的,找一個屬意于你的,難道不比對你無意的人要強?”
“那倒未必,”沈靈溪卻是笑着搖頭,“很多時候不愛并不可怕,可怕的恰恰是那人原本深愛于你,可有一天又突然将這些愛全部都給收回去了。”
阮玉钏徹底愣住。沈靈溪看着她那發怔的模樣無聲笑了一下,伸手去撩那車窗簾,外頭正是日落時分,高天之上大團大團絢爛奪目的紅霞,簡直就若火燒一般,是說不出的金碧輝煌。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愛情又何嘗
不是如此呢?最美好的時候總是相愛最深的時候,再然後便是轟然墜毀。她承認她現在的确對慕之楓動了心,所以她才會那麽倉皇的想要逃開,的确,慕之楓現在是真的喜歡她,可這份喜歡又能堅持多久呢?她知道一開始就在想結束實在太悲觀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前世受的
傷害實在太過深重,她已經沒辦法再去相信任何人。
馬車便就在這片壓抑的沉默中駛至了普陀寺,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黑壓壓的夜空中無星也無月,瞧着益發讓人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沈靈溪和阮玉钏互相攙扶着下了馬車,其他馬車内的人也陸續下來,因爲她們這一行身份貴重,普陀寺的主持特地出來迎接,不過這自有長輩前去應承,沈靈溪等小輩隻要跟着随行的長輩便成了。
普陀寺自然是比不得相國寺的,但勝在十分的清幽,沈靈溪就非常喜歡那竹影婆娑中隐隐露出一點白牆青瓦,瞧着心情就不自覺甯靜了下來。
“玉钏表姐,我和你住一個院子吧?”沈靈溪正和阮玉钏攙着四下閑逛,背後忽然傳來薛靈薇的聲音。
阮玉钏頓了頓,旋身,“住處已經安排妥當了?”
在侍女攙扶下走過來的薛靈薇聞言點了點頭,“我剛剛過來的時候聽了一耳朵,此次分派我們住下的都是兩進出的小院,所以兩人一處兩人一處。”阮玉钏一聽頓時有些爲難的看了沈靈溪一眼,按照她的本心,她自然是希望和沈靈溪住一處的,畢竟她今兒個可是特地派人将沈靈溪請了來,自然沒有将她單獨撂下的道理,可她和薛靈薇自小一處長大,
如今雖然因爲沈靈溪的事弄的有些生分,但往日的情分還在,自然也不好直接開口拒絕。正在她爲難着不知道該怎麽辦是好的時候,便聽身側的沈靈溪善解人意的笑道,“那玉钏表姐便和靈薇表姐住一處便是,我在旁邊再尋個院子,如此大家都靠的近,玉钏表姐回頭就是想來找我說說話,也是
極方便的。”
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因爲大家一路來舟車勞頓的,也俱沒了遊玩的興緻,待住處分配好後,便三五成群的在小沙彌的帶領下去了自個的院子。沈靈溪是阮家二房的一個姑娘一間院子的,兩人因都不甚熟悉,也沒有多交談,隻客套的打了聲招呼,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客舍。上次相國寺匆匆一行,沈靈溪連自個的客舍都沒來得及進,今日進去自然好
奇的四下打量了一番,隻是内裏十分的樸素簡潔,睐眼一瞧便将所有陳設給瞧個清楚,也沒什麽好瞧的。
“這裏可比相國寺要寒酸多了。”替沈靈溪鋪床的扶風有些不滿的嘟囔道。“相國寺是國寺,自然非尋常寺廟可比,”沈靈溪正坐在桌邊喝茶,聞言失笑,“不過真要說起來,很多得道高僧卻反而喜歡在這種清幽僻靜的小寺廟落腳呢,相國寺氣派歸氣派,可到底太過沾染俗世塵埃了
。”
扶風一聽想想也是,這才重新高興了起來,“小姐說的是,奴婢聽說那圓覺大師如今已是散仙之體,多少靈山佛寺想請他都請不到,可他偏偏來了這兒,可見這普陀寺還是有可瞧之處的。”
沈靈溪可不相信什麽散仙不散仙的,不過她不相信,扶風等人可都信的真真的,便也就沒有去拆台。世人求神拜佛不過就是爲求一個心安,相信也沒什麽要緊,隻要不整日裏神神叨叨的她也懶得管。扶風不知道她心裏的腹诽,還在那裏歡喜道,“小姐,奴婢剛進來的時候聽說,明兒個圓覺大師應邀開壇講法,您去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