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困難的咽了咽口氣,心中卻是驚惶,她們從未想到那個素日裏雖冷淡但從來都十足十優雅的侍郎大人竟也有如此駭然的一面。阮玉钏想得更深,蔣浩可不是個普普通通的世子,他是南臨國的世子,慕侍郎居然将人給打得吐血,這可要如何向南臨國交代?雖說這是男人們的事情,可事情的起因畢竟是因爲沈靈溪,隻怕到時候沈靈
溪亦會被遷怒也說不定。
皇甫雲鶴眸光幽暗的睇了慕之楓一眼,随後朝那邊摔倒在地上的蔣浩走去,他是太子,是這裏地位最高的人,因而這種情況,别人可以裝死,他去不能。
“蔣世子,你沒事吧?”他盡量和緩了語氣問道。
蔣浩倒也是個硬氣的,他扶着那隻剩下半截的樹幹,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啐了一口滿嘴的血沫子,哼道,“本世子能有什麽事?不過就是血多随便吐着玩罷了,至于太子你一副哭喪的模樣麽?”這話說的委實不算客氣,但話裏卻明顯有揭過此事不提的意思。皇甫雲鶴心中雖疑窦叢生,卻也不會傻到在這種時候駁他的面子,因而仍和煦笑道,“世子既沒事,那真是再好不過了,孤的寝宮就在此地不
遠,世子不若先随孤回宮換身衣裳吧?”
蔣浩也沒拒絕,大大咧咧的去了,那模樣絲毫沒有被人揍過一頓的落魄,讓沈靈溪一時間不知道敢贊歎他心态太好,好似該鄙夷他臉皮可真不是蓋的。
文淼淼看了一眼慕之楓,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朝蔣浩離開的方向跟去,他們畢竟是南臨國的使臣,這種時候她若是還留下,那也太難看了。
這三人一走,衆人一時間便将眸光投向了在場地位最尊貴的七公主皇甫容岚。皇甫容岚正呆呆的站在那裏,剛剛慕之楓真氣所帶起的旋風吹亂了她的衣裳發絲,她卻絲毫不管不顧,隻那般怔怔的看着慕之楓,面上慘白若紙,無半點的血色,若不是眼睛還睜着,一眼瞧去簡直就好似
已經死去了一般。
“公主,你沒事吧?”有人看她情況不太對,忙小心翼翼的問道。皇甫容岚猛地回過神,卻是不答,而是倏然将利箭一般的眸光投至于人群中的薛靈薇身上,她現在滿心都充斥着瘋狂的毀滅欲,可是她沒辦法對着慕之楓下手,也沒辦法在慕之楓的眼皮子底下對沈靈溪下
手,那就隻能發洩在薛靈薇身上了!若不是她,自己又怎的會瞧見剛剛那一幕!
“薛靈薇,你可否給本宮說說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冷冷開口問道。
薛靈薇本就被她的眸光刺得一哆嗦,這若是換了平時,她也未必會怕她皇甫容岚,哪怕她貴爲公主,可現在自己心虛在前,自然再沒有了往日裏的底氣。“是,是她将我推到水裏的,”她原本還有些瑟縮,可是在看到那個裹着慕之楓的外袍的沈靈溪時,那滿心滿眼的怨毒便再也壓制不住的噴湧而出,指着沈靈溪便惡狠狠道,“對,就是她剛剛故意将我給推下
水的。”
“哦?”皇甫容岚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強忍着滿心疼痛,避開慕之楓,望向沈靈溪,冷冰冰問道,“慧敏縣主,你對此可有話說?”
隻是卻還不待沈靈溪開口,慕之楓便已當先打斷道,“有什麽事情回頭再說,慧敏縣主身子骨弱,剛剛又掉進湖裏,若是再不沐浴一番,換掉衣裳,怕是會感染風寒。”皇甫容岚聞言頓了頓,随後一臉冷漠道,“慕侍郎,這事事關慧敏縣主和薛小姐兩人的清譽,如何能拖得?我想爲了能力證自己的清白,慧敏縣主也一定可以咬牙堅持的,畢竟落水的可不僅僅隻有她慧敏縣
主一個。”慕之楓眸中閃過一抹不虞,還要再說,卻被沈靈溪于背後輕輕扯了一下,這個動作做得并不大,除了慕之楓外,并沒有其他人瞧見,慕之楓回頭,便見那丫頭正朝自己使眼色,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他
這樣百般阻攔到底是爲了誰啊?不過到底不忍心拒絕她,于是便讓開一步,以示退讓。
沈靈溪走上前微微一笑,“七公主,剛剛靈薇表姐說我推她下水,你現在來問我,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也不可能會承認,既如此,何不如讓在場的人來評個是非曲直?”
話落陳青蘿便當先蹦出來道,“前面的我沒瞧見,但後面的我卻看得一清二楚,是薛靈薇将靈溪給一腳踹下了湖!”
有她的帶頭,其他人也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将之前事情的經過給細細複述了一遍。綜合所有人的意思,衆人看到的事情經過是這樣的:薛靈薇不知何故落了水,沈靈溪大驚之下問了一句“表姐,你幹什麽”,邊還下意識的伸手去拉她,結果雙雙掉進水裏,這之後兩人因跌的淺,很快被衆人拉了起來,薛靈薇一爬出水就指責沈靈溪推她下水,沈靈溪卻說是薛靈薇自己莫名其妙的落了水,自己好心拉她,結果反被一起拉下了水,薛靈薇聞言什麽也沒說直接就将沈靈溪給一腳踹下了水,再之
後皇甫容岚等人也都看見了。
皇甫容岚眸光寒涼的睇向薛靈薇,“薛靈薇,她們說的可是事實?”薛靈薇沒想到居然沒有一個人幫自己說話,連沈佳溪阮玉钏兩人都沉默不語,臉色不由有些發白,聞言連忙搖頭道,“不,不是的,是她先推我下的水,之後後來我踢她下水,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當時
小腿肚子一疼,再之後我的小腿就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她本還說的戰戰兢兢的,但她素來就有心計,說到後來卻是逐漸冷靜了下來,“公主,你想想看,我若是真的要戕害于她,怎麽可能會傻到在衆目睽睽之下踹她下水?當時我的小腿抽搐必然有古怪!”
“你的意思是……”皇甫容岚眉頭一擰。她現在是想要拿薛靈薇當出氣筒,可若是能将沈靈溪攀扯下來,那自然是再好不過!“意思就是,就是,”薛靈薇有些結巴,因爲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不過她很快便想到了一點,“就是她給我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