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好相處的人。
當然,涼亭内并不隻有趙鴻一人,在他的四周還有十來個貌美女子,俱是曲裾環佩,溫婉動人,如今被那四周的花木一襯,竟平生出幾分出塵的仙氣來。此時那十來個女子多數跪倒在趙鴻四周,捧茶的捧茶,捧點心的捧點心,掌爐子的掌爐子……而僅剩的兩個站着的,一個正立于他背後給他當靠背,另外一個則半曲着膝蓋直接以自己的身子充當暖爐替他捂
手!
姑且不說這趙鴻平日裏是不是就這番做派,光說他以如此姿态來迎接沈靈溪這樣的一個女客,其中的羞辱意味就不言而喻。
沈靈溪眼底一抹厭惡一閃而逝,這趙鴻如此荒誕作爲真是白瞎了他那一副好皮囊。
走在前面慕之楓停住腳步,微一側身體,以擋住沈靈溪的視線,邊淡淡道,“國舅爺這待客之道似乎有些失禮,慧敏縣主可是女客。”趙鴻從侍女胸前抽出一手,支着下颔,好整以暇的将慕之楓上下打量了一番,似笑非笑道,“看來慕侍郎今日前來不僅僅要做見證人,還要做慧敏縣主的後盾啊!就是不知你對慧敏縣主如此的上心,我那外
甥女可否知道?”慕之楓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七公主皇甫容岚,隻是他知道歸知道,卻不能直接應下,要不然豈不是承認自己和皇甫容岚有不清不楚的關系?若當真如此,隻怕回頭等他一出這别院,宮中立刻就會有賜婚的旨
意傳到他府上。“國舅爺這話是從何說起?楓今日之所以答應來做這個見證人,不過是因爲上次西北一事承了慧敏縣主的人情,其中卻是絕不存在任何兒女私情的,國舅爺可千萬莫要想岔了,要不然污了楓的名聲事小,毀
了慧敏縣主的閨譽,那楓可就隻能親上沈相府叩頭賠罪了。”
“啊!”慕之楓話音剛落,替趙鴻捂手的侍女便忽地失聲驚呼了一聲。
沈靈溪被慕之楓擋了視線瞧不清楚,慕之楓可是清清楚楚的瞧見那趙鴻在自己的話說完後,是怎樣惡狠狠的收縮手指擰在那侍女胸前的。
趙鴻聞聲臉上笑意依舊,眼神卻是一片冰冷,但見他突然從跪在自己身前替他捂腳的侍女懷中抽出腳,擡腳便将那個驚叫出聲的侍女給一把踹下了涼亭,輕描淡寫道,“沒規矩的東西,拖下去杖斃!”
别院裏的人似乎都已習慣了他的喜怒無常,除了那個被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侍衛拖下去求饒不止的侍女,其他人俱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無事人模樣。
“下人不懂事,讓兩位見笑了,”趙鴻臉上仍舊挂着盈盈笑意,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好像随口杖斃一個侍女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若是之前對這人還隻是讨厭,那此時沈靈溪對這人便隻剩下了憎惡。這人雖長得一副翩翩貴公子模樣,可其行爲之荒淫殘暴,簡直堪與曆史上那個赫赫有名的纣王一比。不過這也讓沈靈溪瞧出,他對慕之
楓似乎很有些忌憚。
“國舅爺貴人事忙,疏于管教也是正常,”慕之楓一臉的冷漠,他這一生見過的死人怕是都能堆成山了,自然不會因爲一個侍女的死而變了容色,“楓和慧敏縣主不敢過多攪擾,還請國舅爺擺局吧。”趙鴻聞言眸中立時閃過一抹冷意,他早就看這個慕之楓不順眼了,無奈自己那個外甥女偏就看中了這厮,連姐夫對他亦是信賴有加,因而連帶自己也不敢過多招惹。剛聽下人來禀說慕之楓竟然陪着沈靈溪
一道來了,他心中一喜,本打算好好殺殺這厮的威風,誰料竟反被這厮給将了一軍!
呵,說什麽親上沈相府賠罪,以着他的身份,若真上沈鶴智那精明的要死的老家夥府上賠罪,還不得立刻就被招爲女婿?彼時他那外甥女還不要在自個面前哭死!
想到這,趙鴻恨得一陣牙癢癢,卻也無法,隻能皮笑肉不笑道,“沒想到慕侍郎倒是個急性子,既如此,那便請吧。”
說着,他擡手一揮,一個跪在地上的侍女立即站起身,款步走至慕之楓跟前盈盈一拜,卻是對沈靈溪道,“慧敏縣主請跟奴婢來。”
慕之楓眉頭一蹙,正待說話,涼亭内的趙鴻卻已搶先涼涼道,“慕侍郎,這是我和慧敏縣主的約定,你不會也要橫插一竿子吧?”
“沒事的,”自進來後一直沒說話的沈靈溪淡淡道了一聲,從慕之楓的背後走了出來。
“慧敏縣主可算是從咱們侍郎大人的身後出來了,這要瞧慧敏縣主一眼還真是不容易啊,”趙鴻睇着蒙着面紗的沈靈溪戲谑道。
沈靈溪神情淡淡的福身一禮,“靈溪容貌粗鄙,恐污了國舅爺的眼,這才遲遲不敢現身,萬望國舅爺見諒。”
她言語恭敬,态度卻是不卑不亢。
“慧敏縣主一張利嘴,當日阮老爺子的壽宴上我便已領教過了,希望慧敏縣主的膽子也和你那張小嘴一般厲害才是。”趙鴻倒也不怒,仍舊端着一張笑臉道。
沈靈溪一哂,“國舅爺既然如此說了,靈溪自然是不敢讓國舅爺失望的。”
說罷朝站在慕之楓身前的侍女禮貌道,“還請姑娘帶路。”
侍女擡眼睇了一眼面前這個眸光清冷的女子一眼,眸中滿滿都是同情,但迫于趙鴻素日裏的威嚴卻并不敢多說什麽,隻點了點頭,半側過身子,“縣主這邊請。”
沈靈溪絲毫沒有猶豫地擡腳跟着那侍女朝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走去。慕之楓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強忍住想要伸手拉住那丫頭的沖動,他知道自己若是當真伸手拉住那丫頭,那就不是在救她,而是在害她了,畢竟趙鴻可還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着呢,但凡他有一絲異動,回頭必然會第一時間傳到宮中,屆時他自己倒是無所謂,可那丫頭以後的生活怕是就再沒有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