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窗子上響起一串輕擊聲。
正懶懶倚在榻上看書的沈靈溪聞言擡起頭,便見烈焰從窗外探進一個腦袋,恭順道,“五小姐,我家主子說事已辦妥,但趙國舅提了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沈靈溪蹙眉。烈焰臉色有些不好看的答道,“趙國舅說他這收茶水費都是有規矩的,若是輕輕松松的就爲五小姐您破了例,以後豈不是人人都去他面前讨臉子?所以他會設下一個局,若是五小姐可以破局,不僅芳意軒,
以後五小姐名下的所有産業,他都不會再收任何茶水費。”
沈靈溪聞言面上倒是沒有任何異樣,她早就知道那個趙國舅既然要針對她,自然不可能輕易就松了口,這個局估計是他早就擺好了在等着她也不定呢,“有說讓我什麽時候破局了麽?”
“趙國舅本來說明日的,但是主子替您答複說身子抱恙,将日子定在了三日後。”烈焰盡量替自家主子說話。心中卻是納悶,那個趙國舅一看就是不安好心,主子爲什麽還要替五小姐答應呢?
沈靈溪點點頭,“我知道,替我回去謝過你家主子。”
烈焰躬了躬身,身形一閃,再次消失。
從之前就一直垂首立在一旁添茶加水的扶風瞅着空隙一臉憂心的問沈靈溪道,“小姐,您說那個趙國舅到底想做什麽?他那個局會不會有危險啊?”
沈靈溪随手翻過一頁膝上放着着書卷,頭也不擡的淡淡道,“不會的,我現在好歹也是縣主之身,他趙國舅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絕無可能對我下死手的,不過就是讓我吃點苦頭,丢點臉罷了。”
扶風聞言面上憂色愈盛,卻是撅着嘴,不滿道,“師傅大人爲什麽要替您答應啊!他就不擔心小姐您會有什麽危險麽?”
“我和他非親非故的,幫我不過是因爲我救了他一命,又怎能要求他爲我擔心?而且此事他已經盡力,你真以爲趙國舅是那麽好打發的人麽?”沈靈溪冷淡到有些漠然道。
扶風聞言卻是疑惑的瞧了沈靈溪一眼,有些遲疑道,“小姐,您是不是和師傅大人吵架了啊?”怎麽小姐提起師傅大人的口氣生疏的就好像是個外人似的?
嘩啦,一頁書再次被翻了過去,沈靈溪紅唇輕掀,吐出兩字,“沒有。”
扶風垂下眼睫,強掩住笑意,還不承認,明明就是吵架了!
沈靈溪沒有擡眼也知道扶風在YY自己,眉角不自禁的抽搐了一下,卻也懶得解釋什麽,反正等時間長了,她們自然也就知道自己和慕之楓其實并沒有什麽。
“小姐,夫人請您過去。”翠蕊掀簾從外面進來,笑道。
沈靈溪應了一聲,随手将手中的書放在一側,邊起身下榻,邊微偏過去睇着翠蕊打趣道,“怎麽是你過來了,不是喊你不要再忙,專心準備嫁衣就行了麽?”翠蕊的婚事已經定了下來,就是之前蘇嬷嬷拉線的那個潘文茂,因爲潘母想早點抱孫子,所以希望早些完婚,沈靈溪雖有心多留翠蕊一些時間,但也知道沈府怕是很快就要亂起來,便也沒有阻攔,直接讓
她們自己去商量了,如今便定在了春暖花開的陽春三月。
翠蕊臉倏爾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小聲道,“有扶風攬月還有蘇嬷嬷幫忙,很快的。”說罷眼眶又不由微微發了紅,“而且奴婢以後都沒法再伺候小姐您了,如今想最後再盡盡心。”
“你有這個心就行了,”沈靈溪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快别哭喪着個臉了,你如今可是新嫁娘,該每天歡歡喜喜的才是。”
翠蕊強壓住心頭酸澀,重重的點了點頭,随即擔憂道,“小姐,夫人突然喊您過去不會是要找您麻煩吧?”
阮氏如今對沈靈溪雖客客氣氣的,但之前殘暴的印象實在是太過根深蒂固了,因而每次一遇到阮氏母女的事情,衆人都有些戰戰兢兢的。
沈靈溪正在扶風的伺候下披了件厚實的皮裘,聞言笑道,“怎麽會,現如今光一個秋姨娘就足夠她糟心的了,她哪裏有那個多餘的精力來找我麻煩。”“可不是,如今老爺泰半日子都宿在秋姨娘的院子,爲此夫人暗地裏都不知摔壞多少花瓶了,可表面上卻還得做出一副大度的樣子來。就前兩日,老爺當衆誇贊秋姨娘将府裏給打理的井井有條,夫人那是氣
的當場就将筷子給一把掰斷了,可之後卻還得強裝笑臉對老爺說是不小心,小姐您說,這得多不小心才能将筷子給掰斷啊!”扶風咯咯笑着将自己聽來的八卦一股腦倒了出來。
“這個我也聽說過,據說當時夫人的手都被木刺給紮流血了,”翠蕊聞言也悶笑着補充道。
沈靈溪伸指戳了扶風一記,笑罵道,“我看你最近真是太閑了,整日裏溜出去聽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有這個功夫就不會多練練武功?”
說罷又曲指輕彈了一下以爲逃過一劫的翠蕊,“你也别笑,現在都是待嫁之身了,還瞎打聽這麽多閑事做什麽?”
兩人聞言垂下了頭,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沈靈溪去到阮氏的院子時,阮氏正和沈佳溪靠在一起拿着個畫冊商談着什麽,見沈靈溪進來,阮氏立時笑着招手道,“五丫頭快過來,我和你大姐姐如今都已經挑花眼了,你來替我們掌掌眼吧。”
沈靈溪聞言一笑,先是規規矩矩的請了安,随後這才走上前,睐了一眼那畫冊上的圖樣,心中一動,狀若無意道,“好華貴的首飾,定做好了作嫁妝壓箱底倒是又風光又體面。”
“娘,您看女兒說的沒錯吧,這些東西真的是極好的。”沈佳溪一臉的得意洋洋的半昂着頭道,“女兒以前和那些貴女們一處閑聊的時候就聽她們說了,這千金閣的首飾壓箱底是最好不過的了。”
阮氏斜眼睨了她一眼,笑罵道,“爲娘又沒說這些東西不好,不是你自個東挑西挑的拿不定主意!”
沈佳溪俏皮的吐了吐了舌頭,繼續專心緻志的埋頭翻着手中的畫冊。沈靈溪不動聲色的看了阮氏一眼,又看了一眼沈佳溪,笑道,“夫人,大姐姐的婚期是已經定下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