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看的新奇,正要出聲詢問,便在這時門外忽地響起一聲暴喝,“誰!”
說話的是烈焰,回答他的則是利刃破空卷起的獵獵聲。
“锵!”
“啊!”
金石交擊伴随着翠蕊的尖叫聲劃破了暮暮夜色,也虧得沈靈溪的煙溪院比較偏僻,而且因爲過年從早到晚的每天都有人放煙花炮竹,要不然這一嗓子非得将阮氏等人給吸引過來不可。
“扶風,攬月,你們兩個出去幫忙,”沈靈溪當機立斷的吩咐道,說罷又補充了一句,“若是情況危急驚動府裏的侍衛也沒關系,記住,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知不知道?”
扶風攬月兩人俱是鄭重其事的應了一聲,雙雙出去了。一時間便聽那刀劍相撞發出的清脆聲響于院門外攪作了一團。 隻是沈靈溪卻無心再去關注,此時的慕之楓已是最爲危急的關頭,但見随着那淡淡的白煙一點點從慕之楓的頭頂冒出,那七根插在他頭頂的銀針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漆黑,而那滾燙的生姜水則逐漸
被染成渾濁一片。 原本按照沈靈溪的吩咐翠蕊應該不間斷的進來添熱水的,可現在卻這麽半天都沒進來,想來一定是被外頭的人給拖住了。沈靈溪無法,隻能自己拉門出去,一瞬間,仿若電光炸起的雪亮劍輝幾乎要将她的
眼睛給晃花,她下意識的擡手擋了一下眼睛,下一刻耳邊便響起一道極其細微的破空聲,她想也不想的一甩袖子,幾乎是立時,一團五彩斑斓的煙霧便朝那直面向自己襲來的殺手臉上撲去。 沈靈溪灑完毒粉便不再看那個刺客,擡腳就走到那個支着的大鐵鍋旁,三兩下舀了一桶水,提着就往裏頭走,中間她又甩了一次袖子,還将腰間的一個紙包給丢了出去,這些全部都是她用來防身的,效果
立竿見影,幾乎是來一個放倒一個,來一雙放倒一雙。
翠蕊趁着空隙奔到她的身邊,“小姐,我來幫你提。”
沈靈溪直接擺手拒絕,“不用,你繼續去燒水,其他的什麽也不用管。”
翠蕊聞言點了點頭,重新跑到那個大鐵鍋旁,将旁邊木桶裏的水再次倒進了那個大鐵鍋中。 沈靈溪費力的提着木桶進了屋子,将那滾燙的熱水全部加到了浴桶中,随着她的動作,慕之楓原本逐漸蒼白下去的臉色複又重新恢複成通紅一片,至于他頭頂上的銀針則已然變得漆黑。沈靈溪飛快的替換
了新的銀針。
隻是讓人沒想到的是,就在那銀針拔出的瞬間,慕之楓竟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沈靈溪身子虛弱,躲閃不及,直接被噴了一身。而最讓人驚駭的是,那血竟不是紅的,而是烏黑一團!
沈靈溪見狀眉頭卻是不自禁的蹙起,吐血是她所預料的最壞的情況,這說明他這幾天病情惡化嚴重,毒素已然深入到肺腑,按說如今能做的也隻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可想到自己費了這麽大的心力竟得了這樣一個結果,沈靈溪怎麽想也不甘心,于是便直接俯身到慕之楓的耳邊沉聲道,“慕之楓,這已經是最後一輪了,你一定要撐下去,知不知道!你聽聽外頭的人都在爲
了你和别人拼命呢,還有我爲了替你解毒,連半條命都送掉了,你一個大男人一定不好意思讓我這麽吃虧的,是不是?” 慕之楓模糊中聽見一個略有些清冷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奇怪的是他竟也不覺得那聲音聒噪,反覺得分外動聽,他忽然很想看看那個說話之人的臉,于是他費力的半睜開眼,便見一張熟悉又陌生的
臉在自己眼前清晰了又模糊,“……溪……” “居然還能說話,看來禍害遺千年這話果然不假,”沈靈溪聞言終于松了一口氣,笑着打趣了一句,說着又沉聲囑咐道,“你中的毒已經擴散到了肺腑,我現在給你拔的就是這最後剩下的餘毒,從現在起你必
須時刻保持清醒以便用真氣護住自己的心脈,要不然毒素再滲入到你的心脈中,那我們這一天就是白費力氣了。”
慕之楓微不可見的一點頭,眉頭緊蹙,滿頭大汗,看得出來他也一直在爲自己的小命拼命掙紮着。 翠蕊按照沈靈溪的吩咐一直看顧在大鐵鍋旁,風吹不搖,雷打不動,有了她的幫忙,沈靈溪終于可以全心全意的替慕之楓拔毒,七根銀針拔去又插上,中間慕之楓又接連吐了幾次血,可随着銀針上的顔色
逐漸變淡,慕之楓吐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待那銀針徹底不再變黑,沈靈溪始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剩下的就是最後一個步驟了。 在翠蕊的幫助下将人重新扶到床上躺好,床邊的小幾上除了之前用過的銀針外,還有一套全新的,沈靈溪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在慕之楓身上的幾個至關重要的穴道上再走一遍針。這樣做一方面是幫慕之楓疏
通郁結多年的血氣,同時也是測試慕之楓身體裏是否還存在餘毒。 細如牛毛的銀針被一根根準确的紮入了各個穴道中,隻是與之前的紮針相比,慕之楓感覺到的卻不再是那種斷筋碎骨一般令人難以忍受的疼痛,相反,這一刻他好似被泡在了那種傳說中可以治愈百病的藥
泉中,全身的疼痛被一一撫平,毛孔一瞬間全部大張,周身暖融融一片,直舒服的他幾乎想大聲的低吟出聲。 恍惚中,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水氣氤氲中,他瞧見了一張臉,那臉稱不上有多麽絕色,尤其那一塊塊明顯的黑斑更是破壞了那臉僅有的美感,可不知爲何,這樣一張乏善可陳的臉就是讓他有了一種怦
然心動的感覺。
隻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下一瞬那張臉的主人卻忽地朝後方重重倒去。 他大驚,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