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皇甫雲鶴微一颔首,說着眼神卻又是忽地一凝,狀若無心問道,“慧敏縣主之前好像穿的并不是這件衣服。”
沈靈溪不妨他竟如此的觀察入微,心下不由突了一下,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佯裝尴尬的垂眼撥了撥頭發,“小女受傷的位置比較尴尬,這才讓侍女臨時去買了件衣裳,以便能遮掩一下。”
皇甫雲鶴不動聲色的凝眸細細看了她一番,見她神情不似作僞,這才抱歉笑道,“是孤唐突了。”
說罷又比了個請的手勢,“孤這裏就不耽擱慧敏縣主就診了,慧敏縣主請吧。”
沈靈溪再次感激的道了聲謝,始才放下半掀開的簾子。
有了皇甫雲鶴的侍衛開道,馬車很快便通過了那兩道士卒拉起的人牆。隻是這一段短短的距離,卻是惹得前面滞留在原地的衆人猜忌無數。
“唉,那馬車裏的是什麽人啊?居然能得太子殿下親自派人開道?”
“我若是沒瞧錯的話,應當是相府的馬車。”
“相府?莫不是相爺或是相爺夫人?”
“不可能,我見過相爺的馬車,而且剛剛那馬車一看就是年輕小姐坐的。”
“相府的小姐啊,那應該是那位許給齊王府世子的小姐吧,齊王府是皇親,太子殿下看在齊王府的面子上,對這位相府千金多照顧一些倒也正常。”
“嗨,可不是那位相府的嫡長小姐,我剛剛離得近,瞧見那位小姐臉上雖帶着面紗,但肯定不是相府的那位嫡長小姐。”
“不是相府的嫡長小姐?那相府莫不是還有其他小姐不成?”
“有是有,不過聽說其他幾位都是庶女。”
“庶女怎的能得太子殿下如此照顧?”
“我說你們是不是忘了,相府如今可還有一位慧敏縣主呢,我猜剛剛那位小姐肯定就是那位慧敏縣主了。”
“你不說還倒真忘了,這位慧敏縣主可是有夠低調的。”
“嘿,可不是人家低調,而是啊……”
“我說你快别賣關子了!快給我們說說這裏面莫不是還有什麽隐情!”
“其實這……”
嘈嘈雜雜的議論聲宛若潮水一般灌入馬車内,扶風側耳細聽了好一會,這才一臉高興的對沈靈溪道,“小姐,外面那些夫人小姐們都在議論您呢,您出名了!”
“這有什麽好高興的,”沈靈溪正歪在手側一個秋香色引枕上,聞言卻是懶懶道,“沒聽說過那句話麽?人怕出名豬怕壯。”
扶風嘴角立時抽了抽,有些無語道,“小姐您幹嘛拿自個和豬作比啊?而且出名有什麽不好,出名了以後您的婚事也容易些呀。”
沈靈溪嗤笑一聲,“可算了吧!我倒甯願我的婚事艱難一些,也免得跟菜市場裏的大白菜似的,被人給挑挑揀揀的。”
扶風噎了一下,哭笑不得,“那小姐您總要成婚的吧?這婚事艱難若是拖成了老姑娘可如何是好?”
沈靈溪白她一眼,“這事你就别瞎操心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扶風被狠狠哽住。 唉,自個家小姐什麽都好,就是每次提到她的婚事的時候,她都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也就奇了怪了,人家小姐莫不是希望自己能有一門好姻緣,自個家小姐怎麽對此就不趕興趣呢?心裏歎了一聲,見沈靈溪是真的不願多提,且如今這馬車裏還有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昏迷的“外人”在,扶風便也就識相的轉了話題,“小姐,您說剛剛太子殿下是不是已經懷疑師傅大人藏在我們的馬車裏了
?”
“身在他那樣的位置,生性多疑是正常的,”沈靈溪撇撇了嘴,淡淡道。上位者素來都多疑,尤其是這種出身宮廷的,若不如此,隻怕早就被人給啃得骨頭渣都不剩了。
“那可怎麽辦啊?”扶風聞言卻是憂心忡忡起來,“您說太子殿下會不會派人暗中偷偷跟着咱們?”
沈靈溪贊賞的看她一眼,随後朝一側閉着眼“挺屍”的慕之楓努了努嘴,“會不會那就要看這家夥和太子殿下到底有多大仇怨了。”
扶風聞言瞄了一眼慕之楓,有些遲疑道,“師傅大人好像又暈過去了。”意思是人已經暈了,沒法子問到底有多大仇怨。
沈靈溪卻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他最好直接死過去才算是造福人類呢。”
不過說是這麽說,她還是伸手過去将慕之楓的手腕抓了于那脈搏處一搭,卻幾乎是立時,她的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扶風見她臉色難看,不由擔心道,“師傅大人是不是不太好?”
沈靈溪抿了抿唇,有些譏诮又有些憐憫道,“何止是不好,這一隻腳都已經踏入鬼門關了!”慕之楓身上中了毒,她當時的法子是先通過藥浴和針灸将他周身的毒素慢慢拔去,然後待療程結束周身的毒素被拔的差不多的時候,自己再一次性将他被劇毒給腐蝕的經脈中剩下的毒素一并祛除,如此再
配合着一些中藥調養,便也就能徹底好了。可也不知這家夥是怎麽弄的,竟又中了其他的毒,雖說那毒也不算是什麽大不了的毒,可壞就壞在它能激發慕之楓本身所中的毒。本來按着她的計算,慕之楓最佳的拔毒時間應該還有幾日才是,可如今卻
已然迫在眉睫。也虧得慕之楓命大于今夜找到了她,要不然過了這一晚,隻怕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扶風聞言知道事情要緊,連忙朝外頭吩咐道,“孫叔,麻煩将馬車再駕快一些。”
“好嘞!”外頭的孫叔高聲應了一聲。
沈靈溪歪頭沉吟了一會,這才低聲吩咐道,“扶風,你将你外頭的衣裳脫下來給我,等一下回了府,我和這家夥先下去,你躲在馬車裏别出來也别吱聲,等我派人來喚你了,你再出來。”
扶風聞言鄭重的點點頭,随後也小小聲問道,“小姐是不是覺得太子殿下真的派人暗中跟着咱們了?”
沈靈溪卻是搖了搖頭,“這事我也不能肯定,但這家夥如今的狀況很不好,是一點都不能再耽擱了,爲免發生一些不必要的意外,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扶風想到什麽似的又問,“可師傅大人的個子這麽高,隻怕沒一會功夫就會被人給瞧出不妥來了吧?”“無妨,”沈靈溪隻一擺手,“此事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