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隻是沈佳溪若真有這種急智,阮氏也不會爲她愁白了頭。此時她見衆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帶了顯而易見的懷疑,心中一慌,想也不想的開口道,“玉白色!我當時瞧着那人穿的是玉白色!”
她雖說的急,卻也不是信口胡謅,隻是這玉白色是以前她唯一一次見那薛德才時,對方所穿的衣裳顔色。
薛靈薇微閉了眼,她知道,今日她設下的這局,沈靈溪終是破了。
她正這般想着,許久未曾開口的吏部侍郎之妻何氏便不冷不淡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今兒個薛三公子似乎穿的是寶藍色。”
沈佳溪聞言立時知道自己猜錯了,臉上不由微微發了白,卻是連回頭看薛靈薇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薛二夫人沒想到劇情會這般急轉直下,不由呆怔了一下,随即氣急敗壞地怒道,“既然當時那人不是我兒,那必然是你的同夥,怪道你有那般大的力氣将我兒給打暈埋在雪裏呢!”
話音落地,室内陡然就是一靜。不得不說薛二夫人這氣怒交加之下的一句話還是十分有殺傷力的,若沈靈溪對此沒有個合理的解釋,今日她謀害薛德才的罪名不但洗不清,還反要再被扣上一個私會外男的名頭,屆時兩罪并罰,那可真是
神仙也救不了她。
沈靈溪沒想到這薛二夫人竟會如此歹毒的攀咬于她,眸中不由劃過一抹戾色。
隻是還不待她開口,主持大局的孫氏便一臉古怪的對那薛二夫人道,“此時尚事諸多疑點,二夫人還是慎言的好。”薛二夫人眼見着沈靈溪就要脫罪,早已氣的理智全無,聽她這般一說,還當是阮府要爲沈靈溪出頭,立時赤紅着一雙眼指着孫氏怒道,“我兒都說是她了,難道還冤枉了她不成?今日我兒是在阮府出的事,我這還沒找你阮府算賬呢,你們阮府居然還敢替這賤人百般推脫,是真當我薛府沒人了?别人怕你阮府我可不怕,不就是你家老爺子當過今上的太傅麽?那可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真以爲能唬得了誰?我勸
你還是安安分分的坐着就好,這賤人本也不是你們阮府的女兒,如今光天化日之下竟與外男勾勾搭搭,你再如此偏幫于她,别沒得惹了一身的腥。”“住嘴!”見她越說越不像話,阮無雙倏然站起身,厲聲叱道。别說她還是阮府的女兒,如此打阮府的臉就跟打她的臉沒什麽區别,就是她作爲薛府的長房長媳,也斷然無法坐視薛二夫人如此敗壞薛府的名
聲。
今上以仁孝治理天下,素日裏最是尊師重道,薛二夫人這話簡直就是大逆不道!薛二夫人以前在府裏事事被長房壓過一頭,心中早已恨極,如今見阮無雙不僅不幫自己,居然還反過來呵斥自己,心中更是氣怒交加,卻是冷笑一聲,“大堂嫂雖說嫁入薛府這麽多年,卻到底還是阮府的女
兒啊。”
這是在嘲諷阮無雙一心向着娘家,偏心了。
阮無雙眸中厲芒一閃,正待說話,卻聽一聲溫溫潤潤的嗓音響起,“不知這邊在說什麽,竟如此的熱鬧,不知孤可否來旁聽一番?”
衆人聞聲悚然一驚,孫氏反應倒是快,當先攙着一直坐在上首閉眼沉默的阮老夫人起身跪下,“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來人是個十分年輕的男子,五官秀挺,顔如冠玉,穿一襲玉白衣裳,前擺是大片大片的墨竹,益發襯得身姿挺拔如竹,氣質高華若松。
太子上前幾步伸手虛扶阮老夫人,溫和笑道,“老夫人快快請起,孤今日是代替父皇前來執弟子禮的,如何能受老夫人這般大禮?”
阮老夫人道了一聲應該的,這才顫顫巍巍的被孫氏扶了起來。
太子旋身朝俯身跪倒一片的衆人淡道,“都起來吧。”
衆人謝恩,起身,神情雖略顯拘謹,但都不是什麽沒見過大場面的人,面上倒還算鎮定,隻薛二夫人一張臉早已是煞白。直到此時她方才明白過來爲何孫氏會要她慎言。
太子卻也不看她,隻溫和笑道,“孤隻是旁觀,你們繼續便是,就當孤不存在。”
隻是他說是這麽說,可又有誰敢真的當他不存在。
一時間衆人皆呐呐不敢言語。太子睐眼四下環顧了一番,視線于沈靈溪身上微一停頓,旋即複又若無其事的轉開,和聲笑道,“孤今日是微服,諸位無須如此拘謹,有話直說便是,之前聽聞這邊說什麽玉白衣裳不玉白衣裳的,也是巧了
,今兒個席上隻孤一人穿了一身玉白,因而冒昧越席一聽,不知哪位可給孤解釋一番到底所爲何事?”
薛二夫人原本還抱着僥幸的心理,也許今日席面上穿玉白衣裳的不止太子一人,如今聽太子這般一說,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做夢也沒想到,她盛怒之下的一席話竟會惹來如此大的禍端。不止她沒想到,在場很多人都沒想到,這其中就包括阮無雙。隻是旁人此時能作壁上觀,她作爲薛府的長房長媳卻是不能坐視不理的,因而一邊在心中将那薛二夫人給罵了個狗血噴頭,一邊福身賠笑道,“
回殿下的話,此時皆因我那侄兒不知在哪兒弄傷了,我這二堂弟妹一時亂了方寸,便有些口不擇言,其實都是誤會,若是沖撞了殿下,還望殿下念在我二堂弟妹一片慈母之心,勿要和她計較。”
“哦?”太子轉眼望向薛二夫人,“當真是誤會?”薛二夫人掩在袖中的手指幾乎都要将手心給掐破了,她自是不願承認一切隻是個誤會,她的兒子剛剛可是被人給擡出去的!可是不願承認也無法,她到底不是沒有頭腦之人,看得出太子是不想攪擾了阮老
爺子的壽宴,打算息事甯人,此時她若是再鬧下去,隻怕沒将那個小賤人給收拾了,自己反倒要先被治個大不敬的罪!她強忍這怒氣勉強笑道,“回殿下的話,的确是誤會,是妾身魯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