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溪眸光微微閃了閃,跟着嘴角邊泛起一抹笑意,好似十分高興的樣子,“一直以爲夫人身邊的丫鬟婆子都有些高不可攀,沒曾想勺紅姑娘的爲人竟如此親和,這倒讓我一時間很是有些不習慣呢。”
勺紅幹笑一聲,“縣主說笑了,許是平日裏大家都不大走動,因而才會讓縣主有了這種錯覺,待回頭大家多走動走動,縣主就知道大家其實都是很親和的人。”
面上雖笑着,身子卻是再忍耐不住的微晃了一下。
“啊呀,瞧我這眼力勁,光顧着高興倒忘了勺紅姑娘還行着禮呢,”沈靈溪一副歉疚模樣道,“攬月,傻站着幹什麽,還不趕緊扶勺紅姑娘一把!”攬月“哎”了一聲,趕緊伸手去托勺紅,勺紅身上本就針刺一般,自己動一下都疼的厲害,哪裏敢讓她扶,本要開口說不用麻煩的,可沒想到攬月的動作極快,伸手過來就強硬的将她給一把拉了起來,這一
霎,勺紅疼的眼淚水都飙出來了。
“攬月!”沈靈溪見狀怒聲喝道,“素日見你是個穩妥的,今日怎這般毛手毛腳,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攬月見狀又要跪下請罪,勺紅忍着疼将她給強拉住,咬牙強笑道,“俗話說長痛不如短痛,我這還要謝謝攬月姐姐幫我下決心呢,縣主你可不能罰她!”
沈靈溪順勢睇了攬月一眼,“既然勺紅姑娘幫你求情,今日就不罰你了,下不爲例!”
攬月應了聲喏,又轉而向勺紅道謝。
勺紅吐血的心都有了,當下再不敢磨蹭,連忙将來意道出,“縣主,奴婢這次來,是奉夫人的命令知會您明兒個一早起早些,夫人要帶您一道前往阮府拜年。”
“帶我去阮府拜年?”沈靈溪聞言倒是真的驚訝了。
正月初二出嫁的女兒回娘家拜年是習俗,因而每一年的這一天阮氏都會在沈鶴智的陪同下,親自帶着一雙兒女回阮家,以往這一天是從來沒見她帶過庶子庶女回去的,今年怎麽突然這麽好心了?“是的,縣主,”勺紅笑着回話道,“往年您身子骨弱,夫人也不好帶您去阮家,難得今年您的身子大有好轉,夫人就想帶您出去多走動走動,說是您年歲也到了,該多讓人見見,回頭也好給您說門好親事。
”阮氏要當真想給她找門好親事,那才真是見了鬼了,不過不得不說勺紅的這一番話說的還是極爲漂亮的,不僅輕描淡寫的抹去了阮氏過去對沈靈溪的忽視,還三言兩語的替阮氏勾畫出了一個慈母形象,若
不是記憶中的那些折磨還曆曆在目,沈靈溪簡直都要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了。
“夫人如此一番美意,靈溪自然是要領情的,明兒個一早,靈溪必定早早的到想容院報道。”她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眸光卻十分的冷漠。
勺紅因得了她的保證,心下松了一口氣,并未注意到其他,笑道,“話帶到了,奴婢就不打擾縣主用膳了。”
沈靈溪笑着微一颔首,偏首對攬月吩咐道,“外頭許是黑了,攬月,你拿個燈籠送勺紅姑娘一程,可别崴着了。”
勺紅道了一聲謝,随着攬月去了。
少頃,送完人回來的攬月和扶風一道端着托盤進來,“小姐,晚膳給您端來了。”
沈靈溪拿了件緞貂皮袍披在身上,從炕上下來,邊開口問扶風道,“今兒個府上可有發生什麽特别的事情?”扶風最好打聽這種小道消息,沈府若是有個什麽風吹草動,定然瞞不住她。扶風将托盤中的菜碟一個個放到桌上,仔細想了想,卻是搖頭,“今兒個府上來來往往的全是人,夫人一直忙裏忙外的張羅,等到下午老爺出門時,夫人才能歇一口氣,說是累壞了,顧自回了院子歇下,倒
是沒聽說發生什麽要緊的事情。”“那倒是奇了怪了,”攬月聞言不解道,“既沒發生什麽事,夫人怎的會派人到小姐這兒來大獻殷勤?平日裏那勺紅可不是個好惹的,剛剛被小姐那樣一番冷落,竟也沒發作,還巴巴的要請小姐明兒個一道去
阮府拜年,這不是天要下紅雨了吧?”這也是沈靈溪心中想不通的地方,之前那勺紅剛一進來的時候,她就瞥見勺紅的表情雖輕慢,神情間卻似有顧忌,因而她才會故意給勺紅一個下馬威,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麽地步,卻沒想到她竟如此能
忍。這反倒讓沈靈溪心中有些犯起嘀咕來。
扶風眼睛骨碌碌一轉,猜測道,“會不會是明兒阮府上會有什麽危險等着小姐您?”沈靈溪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可能,明兒個父親可是和我們一道前去的,我若是在那有個好歹,父親面子上也過不去,這些天,夫人已經惹得父親很不高興了,應當不敢在這種節骨眼上落父親的面子才是
。”
扶風卻是不贊同的搖頭,“那可未必,就像小姐您說的,夫人她們但凡有點腦子,也不至于弄的老爺對她如此厭煩。”沈靈溪被她說的有些忍俊不禁,繼續解釋道,“我之所以會這麽覺得,還因爲昨兒個同夫人一道進宮朝拜的時候,明顯見齊王妃對夫人很是冷落,想是因着大姐做的那幾件蠢事,已經讓齊王妃生了間隙之心
。别看夫人平日裏那個樣子,其實爲人十分的精乖,不可能一點都看不出來,想來在這個當口她應當會安分些的。”
攬月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那照小姐您的話說來,夫人會不會是想借着小姐您重新在京中的貴婦圈子中豎立起一個慈母的形象?”沈靈溪聞言沉吟半晌,慢慢道,“你這麽說倒也不無可能,隻是昨兒個發壓歲錢的時候,夫人還明顯一副和我不對付的樣子,不過睡了一夜,态度居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若果真如你所說,那必然得
有高人指點過她才是。”
扶風攬月俱是一傻,“夫人那裏能有什麽高人?總不會是大小姐吧?”沈靈溪搖了搖頭沒說話,腦海中卻是不自禁浮現出那個心思陰沉狠毒的沈文煊,比到沈佳溪和阮氏,這個半大少年顯然要難對付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