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煊冷冷一笑,“孩兒無須拿此事來欺騙娘。”阮氏的臉色這才一點點沉了下去,因爲佳兒和齊王世子的親事,齊王世子待煊兒向來十分親厚,如今突然疏遠起來,卻是由不得人不去多想,再加上今日齊王妃那不冷不熱的态度……種種迹象意味着什麽簡
直昭然若揭。
沈佳溪雖然聽不懂他們在打什麽啞謎,但臉色還是會看的,“娘,是不是齊王府出了什麽事情了?”
沈文煊輕哂一聲,簡直爲自己這大姐的天真感到可憐。阮氏定了定神,看了沈文煊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随後這才拉着沈佳溪的手道,“佳兒,這事煊兒來之前娘親本來也打算要跟你說的,你之前不是問娘親,爲什麽不答應你去動那個小賤人麽?不是娘親不
讓你動,而是你現在實不能再輕舉妄動了,若不然隻怕你的婚事真的要出大問題了。”
沈佳溪之所以如此目中無人,一直所倚仗的便是她的婚事,聞言臉色刷的就是一白,“娘,您這話什麽意思?”
沈文煊不耐煩阮氏到這種時候還小心翼翼的哄着沈佳溪,直接搶先開口道,“意思就是因着你這些日子的胡作非爲,齊王府已然有了退親的打算。”
沈佳溪猛地一震,死死攥着阮氏的手,“不,不可能的,娘,你告訴我,這事不是真的,齊王府不可能會退親的!”阮氏的手被她攥的生疼,抽了幾次都沒抽出來,隻能強忍着疼痛柔聲哄道,“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齊王府如今一直沒有動靜,想來還是有幾分忌憚你爹的,隻要接下來的日子你要乖乖的,他們拿不
住什麽确實的把柄,退親一事便也就不了了之了。”
“真,真的麽?”沈佳溪好似要被抛棄的小狗一般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自己從小如珠似玉一般捧在手心的女兒何曾受過這種委屈?阮氏瞧着她那可憐的樣子心都要碎了,“當然是真的,娘親什麽時候騙過你。”
說着又補充道,“但是你也要聽話,這些日子再不準任性妄爲了,那個小賤人你暫時也不要再去動她,一切都交給爲娘,知道了麽?”
沈佳溪點點頭,慢慢地松開了手,低垂的眼眸中一抹憤恨卻仿若天際的流星一般一閃而逝。
沈文煊将她的表情瞧進眼裏,心中搖了搖頭,卻也沒說什麽,就他以爲,她這個大姐若當真嫁進了齊王府,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阮氏好容易才将沈佳溪安撫好,長長歎息了一聲,“今日之事是娘親意氣用事了,原本打算着隻要佳兒能嫁入齊王府,就是你爹再不喜我,又能拿我如何?可依着如今的情勢看來這頭卻是不得不低了。隻是
想到也要向那個小賤人低頭,娘親真真是好不甘心!”
說到最後卻又是咬牙切齒。父母之間的事情做小輩的也不能過多置喙,沈文煊隻能從旁勸道,“留得青山在何愁沒柴燒?隻要大姐妥妥當當的嫁入齊王府,以後娘親還不有的是時間收拾她?大姐的親事本就議在今年,等年後,您帶着
大姐多去齊王府走動走動,挽回些形象,然後趁機商定下具體時間,一切也就塵埃落定下了。至于沈靈溪,反正她人在府上,又飛不走,左右也不過讓她舒坦個半年。”
阮氏想想也是,“煊兒說的很是,便依你吧。”
想容院這邊一片晦澀,煙溪院那頭卻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
“小姐,您小心點,别摔着了!”扶風扶着梯子,緊張兮兮的瞅着沈靈溪道。
沈靈溪手中正提了一個大紅燈籠,聞言擺了擺空閑的那隻手,笑道,“無妨,不就爬個梯子麽,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攬月在一旁看着心髒都要從嘴裏蹦出來了,“我的好小姐,您快别逞能了,兩隻手都丢開,萬一真摔了可怎生是好?趕緊扶好吧。”
沈靈溪雖并不覺有什麽好擔心的,但爲免她們再唠叨,也隻能無奈的重新扶好梯子,将手中的大紅燈籠挂着釘子上,又往某個位置攏了攏,問,“這裏可以麽?可和對面的那個燈籠對齊?”
翠蕊抿了抿唇,輕聲道,“再往前面來一點。”
沈靈溪将燈籠往前攏了攏,“這樣呢?”
翠蕊臉上露出一抹笑來,“可以了。”
“大功告成!”沈靈溪這才笑呵呵的一拍手,随後在扶風等人的驚呼聲中,猛地就從梯子上跳了下來。
隻聽“砰——”的一聲悶響,跟着立時有無數雪渣子四濺開來。
因地上濕滑,沈靈溪踉跄了一下方才站穩,她嬉笑了一聲,看着三個吓得滿臉青白的小丫頭,歪着腦袋俏皮道,“怎麽一個個的吓成這樣?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小姐,我們這麽擔心您,您居然借着我們的擔心反過來戲弄我們,真是太讨厭了!”扶風直喘了好幾口氣方才勉強壓住心頭的驚悸,卻是立時忿忿開口埋怨道。
“呦呵,膽子不小,居然敢讨厭你家小姐我?”沈靈溪眉頭一挑,随後在扶風猝不及防下,猛地蹲下身抓了一把雪就朝她撒了過去。
扶風先是呆了一下,跟着呸呸吐出幾口雪渣子,尖叫,“小姐,你讨厭死了,我這身衣裳可是新做的!”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沈靈溪看着她臉上胸口撲簌簌往下直掉的雪渣,嘿嘿笑了一聲,說話間爬起身就朝院子裏面沖去。
扶風看着沈靈溪逃之夭夭的背影,默了一下,跟着看了看攬月,又看了看翠蕊,“今兒個除夕,用雪球砸小姐一下應該不算犯上吧?”
攬月翠蕊對視一眼,沒說話。
“不管了!”扶風蹲下身抓起一把雪,“犯上我也要砸一下。”說着拔腿就朝沈靈溪追去,“小姐,你别跑,讓我砸一下!”
沈靈溪回頭朝她扮了個鬼臉,“站着讓你砸,你家小姐我有這麽傻麽?”
說罷又朝扶風三人搖手挑釁道,“都來砸我,誰要真的砸中了,紅包大大滴有!”
本還在猶豫的攬月翠蕊一聽,當下也不再遲疑,蹲下身搓了雪球就朝沈靈溪追了過去,而扶風腳底下早就好似生了風一般。“扶風,你沒吃飯麽?怎麽還沒追上來?翠蕊,你确定你那不是烏龜爬?攬月果然是個精明鬼,居然搓那麽多雪團,是要天女散花麽?”沈靈溪一邊風馳電掣一般繞着院子裏的假山跑,一邊還扭頭對三人品頭論足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