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楓款步踱至沈靈溪面前,伸出一指輕擡起她的下巴,湊臉上前輕笑道,“那乖徒兒的魂兒可有被爲師給勾了?”
勾魂攝魄一般的墨眸中盈滿了缱绻笑意,瑩潤的薄唇微微翕合,噴灑出點點濕熱氣息,拂在臉上,好似江南五月的垂柳輕拂過水面,有種酥酥麻麻的撩人。
沈靈溪一瞬間寒毛都豎起來了,身子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脫出他的桎梏,這才勉強幹笑了一聲,“師傅,我可是給你敬過拜師茶的徒兒,你要是将我給迷的神魂颠倒,那可是亂倫,是會遭人唾棄的。”
慕之楓,“……”
慕之楓嘴角抽了抽,這小丫頭肯定是故意的吧,什麽亂倫不亂倫的,他收她爲徒不過是爲了逗逗她,談得上亂倫麽?說的好像她喊自己一聲師傅就真的跟自己隔出了輩分似的!
沈靈溪暗中憋笑,面上卻是一本正經道,“當然,您是我師傅,您就算不将我迷得神魂颠倒,我也會敬您愛您的,誰讓您老人家是我師傅呢。”
慕之楓,“……”他這下要是還聽不出這小丫頭是故意的,他也白活這麽大了!
“哦?敬我愛我?”他挑了眉頭,拖着嗓音,一字一字慢慢道,“不知你要怎麽個敬法?又要怎麽個……愛法?”
說到最後兩字時,他再一次的将臉湊到沈靈溪面前,故意在她臉上吹了口氣。
沈靈溪面孔一陣扭曲,她這是被調戲了吧?被,紅,果,果,的,調,戲,了,吧!
“師傅,您這個動作若是由大美女來做那叫吐氣如蘭,換做是您這麽一個大老爺們,”她龇牙一笑,“那隻會讓人聯想到有,口,氣!”慕之楓聞言徹底僵住,一張臉好似染布一般,姹紫嫣紅,五彩缤紛的好不好看,半晌,他這才在沈靈溪猝不及防下,閃電般伸手狠狠掐住沈靈溪的腮幫子,咬牙切齒道,“真是個一點都不肯吃虧的臭丫頭,
遲早有一天爲師要将你那一嘴利牙給全拔了。”
沈靈溪一巴掌将他蹂躏自己臉蛋的手拍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行了,别廢話了,你大晚上的跑來總不是就爲了和我讨論拔牙的事情吧?有話快說,有……快放。”慕之楓直起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沈靈溪含糊的将那極爲不雅的一字給咽了下去,這才不緊不慢道,“其實也沒什麽要緊的事情,就是聽說那沈四小姐殁了,怕乖徒兒你大晚上的哭鼻子,特地趕過來寬慰寬慰
。”
沈靈溪嘴角一陣抽搐,擡手比了個請的手勢,“不敢勞師傅您費心,徒兒好的很,您還是請回吧,好走不送。”
說罷也不再搭理慕之楓,将身上的銀鼠坎肩更緊的裹了裹,扭頭就往回走去。
慕之楓慢悠悠的聲音于背後響起,“你就是這麽敬我愛我的?”
沈靈溪佯裝沒聽見,腳下的步子卻不動聲色的加快了兩分。隻是剛沒走兩步便再無法向前,是有人在後面抓住了她裹在身上的銀鼠坎肩,想也知道這人是誰。
惱火的轉過頭,“放手!”
慕之楓揪着坎肩上綿密的長毛,不知想到什麽,忽地一笑,笑容詭異莫測,“你覺不覺的爲師這樣就像是揪住了你的小尾巴似的。”
沈靈溪的臉刷的一下黑了,一雙黑晶晶的眸子惡狠狠地瞪着慕之楓,那模樣就好似要在慕之楓身上戳出十七八個窟窿來一般。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放開!”這男人剛認識的時候明明瞧着冷冰冰的,怎麽現在突然好像被人打壞了腦袋似的?
慕之楓對于沈靈溪的出言不遜也不生氣,揪着那撮軟毛一下一下的拉扯着,連帶着沈靈溪的身子也跟着不由自主的往後一踉一跄的。沈靈溪那個氣啊,簡直生吃了慕之楓的心都有了。在慕之楓又一次往後拉扯的時候,她倏然松開攥着坎肩的手,跟着兩條胳膊一抽,整個人從坎肩裏脫出來,咧嘴惡意一笑,“師傅既然這麽喜歡的話,那就
送您好了,這坎肩雖是女子穿的,但師傅您這般花容月貌,自然是穿什麽都好看的。”
慕之楓看了看自己手中揪着的銀鼠坎肩,又看了看說完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的沈靈溪,搖頭喃喃失笑,“這般牙尖嘴利,還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沈靈溪回房後就直接掀被上床就寝,也去不管那慢慢悠悠跟在她後頭走進來的慕之楓。
月光朗朗,落進香閨,将那玫瑰紫纏花織錦薄被中露出的一張氣鼓鼓小臉給映照的一清二楚,慕之楓瞧着有些好笑,“真的生氣了?”
沈靈溪眼也不睜的冷笑道,“豈敢,慕大人位高權重,手可通天,小女子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小庶女,哪敢和慕大人生氣。”
慕之楓忍笑颔首道,“連師父都不叫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沈靈溪不語,擺出一副本人已死,有錢燒紙的死樣。慕之楓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就近挑了個凳子坐了,邊擡手給自己斟了杯茶,邊輕描淡寫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今晚過來是想要告訴你,我有事需要離開一段時日,想問問你可要我在離開前幫忙将你那
嫡母嫡姐除去。”
那語氣平淡的簡直就像是在問沈靈溪可要幫她去摘兩朵花兒。
沈靈溪嘴角抽了抽,直接拒絕,“不用了。“直接殺了那母女二人豈不便宜了她們!
對此答案慕之楓絲毫不意外,他微微一哂,淡道,“那你這些日子可要乖一些,爲師可不想回來替你收屍。”
沈靈溪翻了個白眼,“這話你還是自己留着吧,十二周期的藥浴已然過了泰半,屆時你若趕不回來,那我隻能給你準備挽聯了。”
慕之楓無奈笑了一聲,想了想,又問,“你似乎一點也不好奇我要去哪?”别說她還是他的徒弟,就是泛泛之交聽說對方要出遠門也會開口問一句的吧?
“有什麽好問的,”沈靈溪一臉無所謂道,“你不就是要回南臨麽?”慕之楓聞言瞳孔卻是驟然一縮,臉色微沉,沈靈溪雖說的漫不經心,但一個“回”字和一個“去”字内裏的差異何止是天差地别,他可不信沈靈溪是口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