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禦醫,那可是太醫院的院首,醫術精湛隻怕在整個玉涼國都是數一數二了,齊王妃爲了沈佳溪,居然都要把李禦醫請來了,落在衆人眼中,自然可以理解爲對她的看中。當然,這其中還是有另外一層意思在的,估摸着剛剛沈佳溪顫抖不已的表現和靈溪一句“頑疾”的話語,已然如一根尖刺般深深的紮進了齊王妃的心尖兒上,這會兒請李禦醫來,無外乎是要确定沈佳溪是不
是真的有病。
阮氏似乎也明白了幾分,幹笑了一聲急忙出聲道:“佳兒的身子一向很是康健,我看這會兒定然是被吓壞了,靈溪也是小題大做,怎麽就能謠傳你大姐姐身有頑疾呢!這說謊的惡習到底何時才能改?”
阮氏心裏清楚的很,隻要今日請了禦醫來,不管自個兒的女兒有病沒病,落在别人眼中都極容易引人诟病,若是再因爲這個讓齊王妃生出什麽别的心思來,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如今,她的心裏隻恨極了靈溪,下賤的丫頭,居然敢陰她們母女!
沈佳溪似乎也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道:“我沒有頑疾,你休要污蔑本小姐!”因爲情緒太過于激動,她甚至不管不顧的朝着靈溪就劈頭蓋臉的打過來,一心要給她點顔色瞧瞧,不過靈溪又豈能讓她如願?驚恐着一雙眼睛連連的往後退去,瘦削的身子也是踉踉跄跄的幾欲跌倒在地上
,口中卻不停的辯解道:“大姐姐,你息怒啊……我再也不說了,再也不告訴别人你身有頑疾了,你可千萬别動氣啊!”沈佳溪一聽,怒氣立刻大盛,更是氣紅了眼睛,表情猙獰如鬼魅狀,乍一看,還真像是有幾分毛病的樣子,這樣一來,便是之前對靈溪的話半信半疑的人此刻也都認定了沈佳溪一定是身有頑疾,不然好端
端的一個大家閨秀怎麽就弄成一副暴躁不止的模樣?“賤人,不要跑!”眼看着自個兒并沒有在靈溪的身上讨的什麽便宜,沈佳溪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這會兒,什麽氣度、什麽形象全部都被她抛到腦後去了,活脫脫像極了瘋婆子,引得衆人面面相觑,
便是齊王妃的臉上都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看着時機似乎也差不多了,靈溪的後退的動作忽然一停,臉上緊接着就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來,也不知何時,她右手的掌心已然多了一條繡工十分精緻的繡帕。“嗚嗚嗚,大姐姐,千錯萬錯都是靈溪的不是,靈溪給您道歉,您可一定要保重身體啊!”兩片睫毛輕輕一眨,大大的眼睛裏轉眼就蘊滿了一層薄薄的淚珠,和着那驚恐的小眼神,活脫脫一副惹人憐愛的樣
子。
而,誰也沒有注意到,伴随着她的動作,一陣奇怪的香味從她捏在手中的帕子裏傳出,而且好似不偏不倚的,恰恰是對準了沈佳溪鼻尖的方向。“賤人,我殺了你!”沈佳溪身爲相府的嫡女,一向是被人捧在手心裏千嬌萬寵的,何曾吃過這麽大的虧?隻瞧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就像是恨不得把靈溪給生吞活剝了,而可疑的是,這一次靈溪卻不再躲閃
,隻冷笑着在心中默念:“五、四、三、二……”
最後一個數字還在唇齒間盤旋,隻聽到“咚”的一聲,沈佳溪忽然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這是怎麽回事?佳兒!佳兒!”早在沈佳溪發狂的時候,阮氏就有心要阻攔,無奈諸位夫人或嘲弄或諷刺的眼神不間斷的落在她的身上,倒是讓她隻能耐着性子幹着急,而如今,眼看着自個兒的寶貝女兒
忽然就跌倒在地上,她腦海中靈光一現,飛快的就撲了過去,口中一邊哀哀的叫着自個兒的女兒一邊悲憤的擡手指向靈溪怒道:“說,是不是你做的手腳,你這是要害死你大姐姐不成!”
靈溪的淚珠亦是噼裏啪啦的滾落下來:“夫人,我縱然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做啊,況且,剛剛在坐的夫人小姐都是看在眼裏,我的手可沒碰到大姐姐啊!”
說罷,便是捂着臉嗚嗚的哭個不停,被靈溪這麽一指出來,倒是不少人紛紛點頭:“不錯,惠敏縣主的手是沒有碰到過大小姐。”
“既是沒有身體接觸,怎麽能說是惠敏縣主做的手腳,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這些夫人小姐也不是傻子,這麽多的人,一人一張嘴,也容不得阮氏去颠倒黑白。阮氏大怒,還要辯解,但被她抱在懷中的沈佳溪卻不止怎麽的,忽然就大力的将她推了出去,而後也不管自個兒還躺在冰涼的地面上,竟是蜷縮成一團兀自的翻滾不已,甚至,也不管身子是撞到了桌子還
是别的什麽東西,隻一邊喊疼一邊滾個不停。
“這是怎麽一回事!”眼看着各位夫人小姐全都是張大嘴巴看着眼前戲劇似的一幕,齊王妃同樣是吃驚不已,眼睛瞪得老大。
之前每一次見到沈佳溪,看到的可都是她極懂規矩、說話極中聽的一面,可這會兒,她不顧儀态的躺在地上翻滾,莫說是女兒家的儀态,就連教養也都是丢在腳下踩了!
阮氏同樣是驚得眼珠子差點兒跳脫出來,不該啊!女兒雖然是任性刁蠻一些,可絕不會做出這樣有辱身份的事兒,今日這是怎麽了?
“我……我也不知道,佳兒,佳兒你可别吓娘親啊!你是哪裏痛?哪裏不舒服?”到底是母女連心,一看沈佳溪露出疼痛不已的表情,阮氏當即是什麽都顧不得了。而齊王妃,雖然覺得沈佳溪此刻的樣子實在是丢人至極,卻也覺得此事一定有古怪,略微定了定心神後,她趕緊吩咐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麽?趕緊把大小姐拉起來啊,地上寒涼,可别凍出什麽毛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