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中毒?”這下子,不但是衆位夫人小姐面面相觑,連帶着齊王妃也露出訝異的表情來,心疼的看着靈溪道,“既然是中毒,爲何不請大夫對症下藥?好端端的女兒家,這一生豈不是要毀掉了!”阮氏手掌緊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柔嫩的掌心,再度艱難開口:“這原本是相府的家事,爲了五姑娘好,我本不想提起,既然諸位問起,那我便直言了,這孩子的生母,是個心思狠毒的,十數年前爲了謀取當家主母之位,竟然在我的飲食中下了劇毒,索性老天垂憐,這事兒被我發覺了,那侍妾自知有罪,不顧身懷六甲喝下劇毒畏罪自殺,也就是這孩子命大,還未足月便脫離母體,隻是因爲劇毒
影響,容貌也變成了這幅樣子。”
呵!原來這世間,當真有人能颠倒黑白至此!
低垂着眉眼,無人看見靈溪眼神中慢慢的悲憤之情,阮氏當真是以爲,她當年的所作所爲就真的都沒人知道麽!當年,她的母親雖然在生她那日便中毒身亡,可身邊兒卻是有一個親信的老嬷嬷的,隻不過阮氏覺得這老嬷嬷是禍害,在她四五歲時便尋了個理由将人攆出府去,但即便是這樣,四五歲的孩子,也知道什
麽是殺母之仇!
可憐這具身子原先的主人隐忍了十幾年,到底還是沒能親自爲母報仇,就被阮氏毒死了!
如今,是她占了人家的身子和身份,自然,這筆賬,她遲早要向阮氏讨的!
“原來是這樣!那妾室也實在是可惡,居然有僭越之心!”
“是啊,索性蒼天有眼,這竟是老天爺的懲罰呢!”
衆人似乎都信了陸氏的說辭,你一言我一語的憤慨出聲。
也難怪,來的這些人可都是正經的當家主母,就算是嘴上不說,心裏也是恨死了那些狐媚的侍妾,更何況是這種膽敢謀害主子的妾室。阮氏這一次,可謂是戳到了衆人的心坎上。
到底還是齊王妃多看了靈溪幾眼,面色不忍道:“既然犯了錯的人已經受到了懲罰,此事的後果也不必加諸到不想幹的人身上。”
說罷,齊王妃輕輕拍了拍靈溪的手掌表示安慰,卻不料此舉卻引來沈佳溪嫉恨的目光。“沈姐姐,您今日穿的衣服好漂亮呢,比母妃身上這一件還要華麗。”就在衆人靜默無言的時候,齊王妃所出的景泰郡主一蹦一跳的從諸位貴女的包圍中走到了沈佳溪的面前,景泰郡主隻有八九歲的年紀,
雖然容貌稚嫩,可隻從那精緻的五官與幼細的皮膚中,已不難看出日後必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景泰郡主似乎是真的十分喜歡沈佳溪的衣衫,忍不住伸出手去摩挲,而就在這個時候,沈佳溪卻是做出了一個旁人都沒有想到的舉動。眼看着自己千般珍惜萬般珍貴的衣衫被景泰郡主攥在掌心,甚至還揉出了一個小小的褶子,沈佳溪的心中心疼的都快要滴血了,忍不住一施力從景泰郡主的手中将袖子抽了回來,極不自在道:“多謝郡主誇
獎,隻是我這身衣服造價不菲,郡主可仔細一些小心弄壞了!”
原本,沈佳溪隻是在關心自己的衣服,可在話音落地的瞬間,她已然察覺出這話說的不妥,急忙擡起眼睛驚慌的看向齊王妃。阮氏亦是在一旁氣的快要吐血,自己這個女兒啊,爲何到現在都改不了出言無狀的毛病!爲了一件衣服去呵斥郡主,她當真以爲,齊王妃還會忍她麽!忍人都是偏愛自個的子女的,就算是齊王妃再看中沈
佳溪,也絕不會容忍她對郡主不敬啊。
果然的,齊王妃的眼神瞬間冷凝下來,不等沈佳溪解釋,便冷笑一聲道:“哦?本王妃竟然不知,堂堂的郡主在沈大小姐眼中竟然比不過一件衣服?想來本王妃在沈大小姐眼中亦是不值得尊敬的?”不怪之前對沈佳溪分外和顔悅色的齊王妃會在此刻翻臉,實在是她貴爲王妃,身份尊貴無比,齊王又是常年在邊疆保衛國土,戰功赫赫,可以說是玉涼國的功臣,恐怕就是當今聖上,亦不會這般呵斥她的
女兒。
其實以齊王府的聲譽威望,想要選擇兒媳,這京中有些身份的女兒家隻怕要上趕着去求,選中沈佳溪,無外乎是屢屢聽說她賢良恭順,是個極懂得規矩的。當然,這些美名不外乎是阮氏的功勞了,以前,她爲了讓沈佳溪壓制自個兒的壞脾氣,常常是耳提面命,如今眼看着就要如願以償了,又順遂了這麽多年,自然就松懈了一些,可不成想,就是沈佳溪這嚣
張的性子反而是在關鍵的時刻壞了事兒!
因着齊王妃的怒氣,衆人看向沈佳溪的目光中不免又多了幾絲看好戲的心态,畢竟以着齊王府這樣的門第,誰都想高攀,今日若是王妃一怒之下退了親,她們的女兒可不正好有機會了?
“王妃娘娘,我、我……”沈佳溪想解釋,可在看到齊王妃冰冷的視線時,一下子張口結舌起來。“王妃娘娘,大姐姐倒不是因爲心疼衣冒犯了郡主,而是我玉涼國上下皆是以節儉爲榮,連聖上都是帶頭如此,我等豈能不上行下效?如今,姐姐爲了今日的盛會好不容易做了這華貴的衣衫,自然愛惜的要
命,郡主年少喜歡新鮮玩意也是沒錯的,也就是大姐姐緊張過度,再者又擔心衣裳若是損壞,累及到郡主的名聲,那便是大大的不改了!姐姐雖然魯莽,卻并沒有不敬之心,請王妃娘娘明查。”雙膝一軟,靈溪恭恭敬敬的跪倒在齊王妃面前,言畢,又是鄭重其事的深深俯首。而少女清冷的聲音更好似玉珠一般滾滾而落,說出來的話兒更是娓娓動人,不但讓人生不出半點兒不滿,反倒隻會覺得面前之人是個明白是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