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張嘴,阮雲沛才要用盡所有的力氣破口大罵,怎料還未發出聲音,喉嚨處便是一陣血氣翻湧,抑制不住的一口熱血便噴了出來,接着徹底的昏死過去。
這便是急怒攻心了!
“縣主,這可如何是好,大夫人看樣子不大好啊!”春伯生怕會生出什麽意外來,已是急的團團轉。
沈靈溪自然是将他心裏的那點兒擔憂看的清清楚楚,無非就是害怕自個兒趁着阮雲沛暈倒使出狠毒手段,故意不爲她叫大夫,阮雲沛若是真的一命嗚呼了,這事兒少不得要找個人來扛罪責,而她有縣主的身份護着,到底也不能怎麽樣,至于春伯,那可就全憑造化了!
“罷了,父親也直說是稍加懲戒,并非是真的想傷了夫人,既是夫人不好了,還不快請大夫去!”她既答應過原來的沈靈溪絕對不會輕饒過阮雲沛,就不會讓她這麽輕易的死去!
春伯大喜,急忙差遣仆人去請大夫,眼看着這一出鬧劇差不多也該落幕了,沈靈溪才在衆人戰戰兢兢的目光中施施然的回自個兒的煙溪院了。
“五小姐……不,縣主,請飲茶。”對于沈靈溪縣主的身份,不但是别人感到愕然,就連她身邊兒的貼身侍女蘭芯和翠蕊亦是沒有回過味來。
好端端的,自家小姐就變成了皇家人,而且不過是走了幾日的功夫,似乎是從神采道氣度都好似變了一個人,尤其是在剛剛在想容院裏懲戒那一衆的丫鬟婆子時,身上所攜帶的那一股驚人氣勢,就算是她們也是惶恐非常。
沈靈溪歪在美人榻上,接過蘭芯送上來的香茗飲了一口,這才淡淡出聲道:“你們都是跟在我身邊伺候的,如今我不過是多了一重身份,也沒什麽要緊的,從前怎麽叫,如今還怎麽叫吧!”
不然,看她們叫的如此别扭,自個兒聽得也難受不是?
蘭芯和翠蕊連稱不敢,沈靈溪卻不理她們,隻看着蘇嬷嬷道:“嬷嬷以爲我的提議是否有不妥?”
蘇嬷嬷隻恭敬的垂手而立,面觀鼻鼻觀心道:“縣主爲主,奴婢爲仆,但凡是主子的吩咐,奴婢不敢置喙。”
沈靈溪滿意的點點頭,其實她這也是爲了試探蘇嬷嬷,以前就聽人說過,宮中的嬷嬷雖然教養得宜,但終究是太過嚴苛,将規矩當成聖旨,生生要憋死個人,若是蘇嬷嬷也這樣,她少不得要動些腦筋将她調的遠一些,免得将自個兒當成木偶人随意的折騰了,不過如今看來倒是她多慮了,這個教養嬷嬷,深得她意。
有蘇嬷嬷在前頭打頭陣,蘭芯和翠蕊自然是無話可說,紛紛點頭應下了,仍舊以“小姐”稱呼沈靈溪。
折騰了半會子功夫,沈靈溪也餓了,蘭芯連忙去吩咐廚房将晚膳送了上來,而等到看到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并十數種糕點時,因爲早有了心理準備,她也并未覺得有多吃驚,倒是蘭芯興緻勃勃的獻寶道:“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了,那些個捧高踩低的奴才都要跟着獻殷勤,這不,我才到廚房,小姐的膳食就已經準備好了,還是這般的豐盛!”
沈靈溪被蘇嬷嬷伺候着坐下,慢條斯理的往自個兒嘴裏送着東西,然後慢悠悠道:“你當真以爲廚房的那些奴才有如此大的能耐?若是沒有主子吩咐,誰敢拿這些金貴的東西随便入菜?”
這盤盤盞盞的擺放的每一道菜,都堪稱是極其名貴,不說什麽千年靈芝百年老參,那也是燕窩魚翅并各色滋補的食材,有許多甚至是極耗功夫餐食,哪裏是片刻的功夫就能收拾出來的?這樣的規格,隻怕是和沈鶴智的膳食差不多了!
被自家主子這麽一點撥,蘭芯總算是回過味來,可依舊是看着那異香撲鼻的膳食道:“這、府中有哪位主子會這麽有心?難不成是相爺吩咐的?”
沈靈溪聽到她的絮叨,不免覺得好笑:“我那爹爹何時管過這樣的瑣事,若是不出所料,該是冷香院的秋姨娘吩咐的。”
蘭芯一愣:“秋姨娘平日與小姐并無交情,今日怎麽……”
話說到一半,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急忙閉上了嘴巴,沈靈溪這才睨了她一眼:“你這丫頭總算是開竅了,若是再想不明白,本小姐就該狠狠罰你!”
沒錯,她之前是和秋姨娘沒什麽交情,可是不代表現在沒有,阮雲沛被罰,如今該在宗祠裏閉門思過,沈鶴智可是親口應允了她的提議,讓秋姨娘掌家的。
一個姨娘,得了如此的臉面,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兒,當然,沈靈溪更猜得出來,秋姨娘此刻該是擔憂大過欣喜,畢竟,這相府的掌家權應該是主母阮雲沛的,以她的脾性,不管事情是否有外因,隻要旁人敢沾染半分,她都絕對不會讓那人稱心如意的。
而秋姨娘入府多年,不管在人看來都是極老實本分的一個人,似乎并沒有什麽殺傷力,不過這也隻是看似而已,沈靈溪可不認爲,若是沒有半點兒手段,秋姨娘能在阮雲沛的淫威下安生度日,而且還一連生下二女一子尚且安然無恙。
有道是,不會叫的狗才會咬人,在沈靈溪看來,這秋姨娘根本就是藏拙了!之所以特意将她給拎出來,一來是爲分散阮雲沛的怒火,二來,她想在王府安穩度日,勢必要有個盟友了!
蘇嬷嬷聽得沈靈溪細細的分析,雖然表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的表情,可心底早已湧現出一片驚濤駭浪來,彼時,在看到沈靈溪的第一眼,她還以爲這位新主子不過是個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可如今看來,這才情和胸襟,都是一等一的高!
不過,一個姨娘生的庶女,又沒有旁人好好教養,也能有如此見地?下意識的,蘇嬷嬷看向沈靈溪的目光中又多了幾抹探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