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過了,他隻覺得胃裏有一股邪火,必須得找個途經發洩出來才行。
也興許是暖氣太足,弄得他渾身燥熱。
于是他先去沖了涼,換了幹淨的睡衣。
然而沖了涼也不能緩解他内心的焦躁和郁悶。
他最終還是推開門走下樓,就像是半夜在府裏散步似的,一副悠然的樣子,叫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波瀾起伏。
他走到一樓,臨近廚房,問道一股濃郁的香味。
他不假思索便順着香味走進廚房,發現喬姨正在忙活着什麽。
喬姨被這男人突然探進來的頭吓了一跳,忙不疊調至小火,恭敬地問,“閣下……閣下還不睡麽?”
喬姨是老一輩的人,又是自小老實管了的,正在給太太開小竈的時候被閣下撞見,自然是心虛得不行,隻能竭力佯裝冷靜。
戰慕謙臉色清冷,倒是看不出任何不悅的情緒。
他薄唇輕啓,“這是在做宵夜麽?”
喬姨便欲蓋彌彰,“嗯……是,讓閣下見笑了,我年紀大了,今晚有點胃疼,就沒怎麽吃東西,偏偏半夜餓勁兒上來,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着,想着今晚應該剩了不少骨頭湯,我就煲了點粥,閣下……要來點兒粥嗎?”
喬姨心中雖然忐忑,但也想着她隻是煲個粥,又沒被閣下抓包她送粥上樓給太太。
這種沒有證據的事,閣下也不好輕易發落她吧……
何況,她也是從老宅跟來伺候戰家老小幾十年的傭人,用剩下的骨頭湯煲個粥做宵夜,實在沒什麽可責難的。
戰慕謙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煲粥的砂鍋。
半晌,他點了點頭,煞有介事地道,“嗯,我晚餐也吃得不多,這會兒有點餓了,給我盛一碗吧。”
閣下自小就沒有用宵夜的習慣。
據說一則是因爲飽腹入睡對身體健康有害,二則更是因爲飽腹後入睡睡眠頗深,萬一軍中出了意外,或者有人暗殺,怕是不能及時醒來。
閣下對自己一貫要求從嚴,是不會如此放縱自己的。
所以喬姨有點懵,但即便是懵,也忙不疊趕緊給他盛出一大碗,放在托盤裏備好餐具,隻想快點打發走這尊大佛。
“先生在餐廳用麽?我給先生送過去吧。”
“不用,給我吧。”
……
戰慕謙自始至終都是面不改色的。
喬姨目送他親自端着托盤,離開廚房之後果然并沒有往餐廳的方向走。
她心裏狐疑,難道是要去書房用麽,可是先生從不在書房進食,之前有一次太太在他書房裏吃東西,還被他教訓了一番呢。
難道是要回卧室,難道,難道是要回那個江然然住的屋?!
喬姨想到那個不知檢點的女孩子心下就滿是不忿,不由得偷偷摸摸跟出去,好奇地看着閣下端着托盤走上一級級台階。
她訝異地瞧見閣下越過江然然住的那個屋,直接走到太太所在的大主卧門前,連門都沒有敲,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就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