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禦心中鈍痛，仿佛又被她紮了狠狠的一針。
他開始受不了她這副受盡摧殘之後坦然接受一切的模樣。
他發現自己并不喜歡這副模樣的七七。
他最愛的，終究是她穿着校服裙，像個天真爛漫的小公主時的模樣。
他愛的是快樂的七七。
哪怕那時她也有很多煩惱。
卻并不是現在滿目瘡痍的模樣，神色和眼瞳中都充斥着根本不屬于她這個年齡的決然和悲傷。
他擰着眉，竟然連眼睛都變得猩紅。
他忽然俯下身，雙手捧起她的臉。
“七七，不管你父母如何，更不管你外公如何，我受不了總是有人欺負你，今後舅舅護着你，我發誓，一定嚴嚴實實地護着你，再不讓任何人打你一下，罵你也不行，再也不讓人欺負你了，好麽？”
七七被他捧着臉，眼神仍然是淡漠的。
聽了他這番表白，她雖然沒有太大的反應，但最終還是笑了一下。
“這世上待我不好的人很多，他們或者因爲不滿我是個女孩，或者因爲不屑我的存在，看輕我在家族裏的地位，加之我又不是天生有才或者有貌的出衆名媛，不能給家族帶來多少利益和名譽，他們待我如此，雖然不算親厚，但我也習慣了，每個人生在世上，注定要受利益驅使，我沒福氣生在平常百姓家，沒福氣獲得父母親發自内心的疼愛，但是這些，都不能傷到我……”
遲禦怔怔地看着她，捧着她臉頰的雙手不住地顫抖起來。
七七很是平靜地繼續說道：“因爲我都習慣了，從懂事起，我就習慣了這一切，我知道上帝是公平的，人生總有幸運和不幸，我生在富貴人家，不用遭受貧窮，不用颠沛流離，那麽得不到親情，也算是上帝的公允。就好比棉棉，棉棉看似比我幸福很多，但是她那麽小就沒了媽媽，連完整的家庭都沒有，她細算起來也被聽不比我幸運很多。讓我最痛苦，也最絕望的是什麽，你可知道嗎？”
她根本沒有等待遲禦回答的意思，自顧自地繼續道，“最讓我絕望的是你。十多歲的時候，你突然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你是第一個會關心我的情緒，關心我的成長，像個哥哥那樣疼我，寵着我，我要什麽你就給我什麽，我不用開口你也會主動給我，我當時還是個孩子啊，我以爲你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爸爸媽媽不疼我，嫌我是個女孩，但是小舅舅一點也不嫌棄我，小舅舅是喜歡我的……可是後來你都對我做了什麽？”
七七眼裏滿是熱淚，遲禦終于松開手，狼狽不堪地僵直在她跟前。
既說不出話，也沒辦法起身就走。
“小時候在書裏面讀過一句話，說是，悲劇就是當着人們的面，把最美好的一切摔得粉碎，你給我的就是這樣的絕望，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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