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藍鷹轉身返回了仁壽宮。
“狗奴才!”楊涼站在他的身後狠狠往地上吐了一口。
憤怒改變不了被人拿捏的現狀,楊涼害怕後面再來追兵,慌忙摸索着向前跑去。
一炷香的功夫,楊涼看到了洞口。
他三步并作兩步騰地一下子跳出了洞口。
出口建在一個房間的内室裏,外面是個宅院,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宅院,就建在仁壽宮的正後方,隐藏在一片梓桐樹後面。
不了解外面的環境,楊涼沒敢沖動地走出房門,他貼着窗根往外瞧。隻見王支頁帶着三四個親兵在院子裏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
“王支頁----王支頁------”楊涼不敢出門卻敢扯着嗓子喊了兩聲。
聽到漢王的呼喚,王支頁迅速跑進房門:“王爺,你終于出來了,起初藍鷹跟我說讓我在仁壽宮後門處等你,後來又給我留信說改了地址,我擔心他騙我,又怕誤了解救王爺------”
王支頁心中的慌張在見到楊涼的那一刻得到了宣洩。
楊涼終于體會到被人跟在身後絮叨的煩惱,他喝斥道;“危險尚未解除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趕緊帶我離開這裏。”
“那個藍鷹呢?怎麽沒見他的蹤影?”王支頁疑惑道。
被藍鷹擺了一道楊涼心裏本來就不舒坦,這時候再聽到藍鷹這個名字他心裏的火氣更大了:“那個混蛋-----”
王支頁不是沒有眼色的人,看到楊涼咬牙切齒的模樣,心裏一突,意識到救援行動可能出了問題。
張嘴剛想說點什麽,就聽外面不遠處傳來吵嚷聲。
“追兵來了,王爺我們趕緊走。”
帶着前來接應的士兵,一行人一腳深一腳淺往山裏面走去。他們前腳走,後腳就看到那所院子燃起了熊熊大火。
“幸虧我們跑得快------”楊涼暗自慶幸。
之前,王支頁爲了營救楊涼,做過周密的逃跑計劃。
按照這個計劃他們在山裏躲了三天,待戒備放松之後,他們方才順着山間小路出了大山。在長安城外會合前來營救漢王的主力部隊,向着山西方向一路搏殺而去。
“報------漢王叛出仁壽宮------”
漢王楊涼的出逃的消息,在大隋朝野上下引起不小的震動。有的人心思開始活動,有的人開始散布分化朝廷的流言,還有的人坐山觀虎鬥。
有人提議道:當務之急是要堵住楊涼返回并州的路,不能讓他靠近并州。
“來人啊!宣越國公楊素觐見,宣右禦衛将軍來護兒觐見,宣大都督魚俱羅觐見--------”
一連串旨意發出去,十幾名重臣濟濟一堂。
每個人的面色都很沉重,心裏都明白聖上召集他們爲的是什麽,默默地走進神武殿,沒有人敢胡亂開口。
當他們走進大殿的時候,炀帝早已在裏面等候多時,他微閉着雙目,斜靠在龍椅上,手裏把玩着一隻禦筆。桌上擺着一杯冒着熱氣的香茗。
十幾個人靜靜地走進大殿,分立兩側站好,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生怕禍從口出。
炀帝沒有壓制自己的氣場,大殿内的氣氛非常壓抑,帝王的怒氣讓這幫位高權重的權臣們心裏不由自主地生出跪地臣服的念頭。
過了良久,炀帝終于擡起頭,睜開雙眸,目光陰沉沉看向衆臣,刹那間,強大的帝王氣息,眉宇間的威儀之态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越國公楊素率先跪倒在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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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聲此起彼伏,卻沒讓炀帝的眉頭舒展多少。
良久,炀帝坐正了身子,緩緩開口道:“都起身吧,知道寡人把你們叫來爲了何事嗎?”
此前炀帝将三個皇子的看押任務交給了右禦衛将軍來護兒負責,聽到這話他一頭長磕在地:“臣罪該萬死----”
炀帝看了來護兒一眼,表情冷峻,眉心微微皺了一下:“你是有罪,蕭仲平的責任也不小,不過現在不是追查責任到時候,當務之急是要穩定朝政,避免内亂。”
放虎歸山的計劃,是右禦衛将軍來護兒和越國公楊素參與制定的,來護兒磕頭賠罪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炀帝的話音落下之後,來護兒微不可察地瞟了楊素一眼,楊素會意,擡頭看向炀帝道:“爲避免内亂,臣願率軍追回漢王殿下。”
“臣願意将功能贖罪,追随越國公一同追回漢王。”來護兒緊接着自薦道。
“你們各位怎麽看?”
追回漢王楊涼不是目的,楊素和來護兒也隻是抛磚引玉的引子。
“臣以爲派人去追漢王的同時也該做好應對内亂的準備。”大都督魚俱羅想了一下之後回答道。
“臣以爲兄弟之間應以和爲貴,能避免戰争,盡量避免戰争。”有文臣站出來非常含蓄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新任太常少卿裴蘊揣摩着炀帝的心意說道:“漢王殿下這次突然違反聖令,叛逃出京一定是受了别人的蠱惑,臣以爲應立刻将王爺追回京城,平息謠言才是當務之急。”
太史令庾質道:“亂臣賊子,當派兵立刻誅之。”
君王之心鬼神莫辯,十幾個重臣議論紛紛,炀帝一直靜靜地聽着,始終不開口表達自己的聖意。
良久,良久,等所有大臣把自己的觀點表述了一遍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先皇在世時一再跟寡人強調要兄親弟恭,爲此寡人對兄長和弟弟們一再忍讓,哪怕收了先帝的誅殺令之後仍然沒有生出傷害他們的念頭。不想終日伺虎,反被虎咬,寡人甚感傷心。”
炀帝的話爲楊涼的叛逃定了基調,那就是謀逆,不可原諒。
“臣自請爲先鋒,前去追捕漢王。”來護兒又一次請纓道。
炀帝點了點頭:“追肯定是要追的,但不要傷了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