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鷹到劉家藥鋪的時候,店門還沒開,門口等候了不少專程過來看病買藥的病人。
“這家藥鋪的生意挺好啊。”藍鷹排在人群中裝作非常随意的樣子詢問着周圍人。
“劉家的手藝傳了幾輩子了,捏骨的手藝那是一絕。”有人熱情的介紹道。
“老闆爲人不知道怎麽樣,今日我們主子想請他上門給我家小姐看病。”藍鷹試探道。
“劉家祖上立了規矩,若想看病必須上店裏來,劉家不做上門的生意。”
“這規矩立得可真奇怪。”藍鷹惑然道。
藍鷹在劉家藥鋪門口排了一個多時辰的隊才輪到他看病。
“這位客官看病還是買藥?”藥鋪的小夥計熱情地招呼着藍鷹。
藍鷹細細打量了一下那名小夥計,歲數不大,人看起來非常伶俐通透。
“我先看看病,然後買點藥。”
“那您這邊請------”
“我想請你們掌櫃的親自給我看病。”
“這個-----我們掌櫃的最近不在店裏,别的大夫手藝也不錯,要不您試試?”小夥計的臉上露出爲難的神色。
“我們主子派我來買三錢三年陳的白術,這東西必須要掌櫃的幫忙準備。”藍鷹低聲說道。
聽到‘三錢三年陳的白術’這幾個字,小夥計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一下,仔細打量了一下藍鷹:“爺說得對,三年陳的白術隻有我們掌櫃的手裏有,沒有他的許可我們不敢賣給你,你能不能明日再過來取?”
話說到這裏,藍鷹知道對方非常謹慎,不想暴露自己。
他搖了搖頭:“來前我們主子交代今日務必将白術買回去,主子等着用。”
“這樣啊-----”小夥計沉吟了片刻“客官稍等,我進去詢問一下管事,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好-----”
過了好大一會兒,小夥計從内堂出來請藍鷹進去說話。
“客官請跟我來,我們管事已經派人去找掌櫃的去了,您随我去後院等一下。”
說完他引着藍鷹來到了後院。
藥鋪門臉很小,内部卻另有乾坤。
後院面積很大,假山、池塘、竹林,回廊俨然一個王府的後花園。
沿着曲折的甬道,藍鷹跟着小夥計走到一個精緻的木屋前。
小夥計停住了腳步,道:“客官請進,我們管事在裏面等你。”
藍鷹聽出房内有十幾個喘息聲,心裏有點驚慌,略微遲疑了一下。
小夥計見藍鷹踟躇不前,寬慰他道:“客官,我們管事非常和善,你且放心進去等吧。”
藍鷹走到這一步已經沒有退路,他硬着頭皮推開了房門。
“客官來了,快快請進。”
屋裏隻有一個五十出頭的微胖老人,他滿面笑容看着藍鷹。
藍鷹微微頓了一下腳步,耳朵側動,心裏暗道:“這間房裏藏了不下十個人,不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麽。”
小夥計将藍鷹送進房内就走了,臨走非常體貼地幫他們關上了房門。
“客官,三年陳的白術藥效已經失去很多,不知道你家主人要它何用?”老者表情非常自然地詢問道。
藍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在下藍鷹,我家主子是漢王,他隻吩咐在下來這裏找劉掌櫃買三錢三年陳的白術,至于如何使用想必劉掌櫃比在下清楚。”
聽完這話老者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他拱手一禮道:“實不相瞞,在下便是劉掌櫃,三年陳的白術在下這裏确實有點,隻是價錢有點貴,既然王爺要買,我現在便派人給你包些回去。”
“王爺吩咐隻要三錢三年陳的白術。”藍鷹強調道。
“好說,好說-----”劉掌櫃呵呵笑了兩聲,這笑容比從前自然了許多。
藍鷹本來還想讓劉掌櫃幫忙摸摸脈,查一下甯遠昨夜給自己吃的藥是否對身體有害,此時看劉掌櫃的态度暫時歇了這個心。
手裏拿着劉掌櫃包的三錢白術,藍鷹回到了仁壽宮,找個機會進了青思院。
“那劉家藥鋪可有什麽異常?”宣華夫人屏退了侍從低聲問道。
“可以肯定劉家藥鋪是漢王安插在京城裏的一個據點,隻是那劉掌櫃這人滑不留手,根本不相信我。
聽到這話宣華夫人靜默了片刻,手指下意識地敲擊着桌面。
半晌她擡起頭:“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讓你涉險了,要不咱們直接把你與我的關系告訴漢王吧,這樣也許他會更相信你一些。”
這樣做也許會取得漢王的信任,藍鷹安全了,可宣華夫人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藍鷹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堅定地搖了搖頭:“這事不可操之過急,公主不能輕易涉險。”
宣華夫人苦笑道:“我若不出面,楊涼會上鈎嗎?”
藍鷹低垂着眼簾沉聲道:“會的,隻要他想逃出仁壽宮就必須依靠我的幫忙。”
宣華夫人點了點頭:“是的,漢王若不想老死在仁壽宮就必須依靠你的幫助。”
藍鷹的想法是對的,漢王楊涼接過藥包之後對藍鷹的态度和氣了許多:“藍鷹,你先下去吧,晚上三更左右再到酩悅齋來,本王有事跟你說。”
“是-----”
打發走藍鷹之後,楊涼讓小德子在門口守着,自己則把包裹白術的紙扔進了水裏。那紙遇水變色,上面慢慢顯現出字迹。
反複默念兩遍之後,楊涼的臉色黯淡下來:“這幫吃裏扒外的家夥,竟然想投靠楊廣,不行,我要盡快離開這裏,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并州。”
等水裏的字迹徹底暈化之後,楊涼将小德子喊進門來。
兩人密謀了一會兒之後,楊涼換了一身清亮的衣服向仁壽宮東北角走去。
他首先去了靜心齋,那裏住着太子楊勇。
負責看守大門的侍衛見漢王過來,屈身行禮道:“王爺,聖上有令不許你們随意走動。”
“昨兒還可以見面,今日就不許見了?是不是你小子缺錢了?”楊涼笑罵道。
“爺,真的是今兒才下的命令,奴才也沒辦法。”守門侍衛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