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須陀是個粗人,他唯楊廣的馬首是瞻,看到此時扮作張仲堅的楊廣如此誇張的作态,有樣學樣也在旁邊抓了條豬腿大肆咀嚼。
如此的吃相讓陳叔慎等人失了胃口,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兩人吞咽。
張仲堅吃了片刻之後,打了個飽嗝,這才擡起頭來,看着陳叔慎恍然道:“剛才忘了讓客,失禮了------”
陳叔慎笑道:“張大哥的性格我喜歡,從吃相就能看出爲人比較淳樸直爽。”
嘴上說得非常好聽,心裏卻暗暗嘀咕道:“吃吧,吃吧,現在讓你吃個高興,等到了隴西我讓你有命去無命回。”
劉昉有意灌醉張仲堅,他站起身來爲張仲堅斟滿了酒,淡淡笑着說道:“張大哥爲人性格豪爽,我就喜歡和這樣的人交朋友,你若是看得起小弟的話就滿飲此杯。”
“一杯水酒而已,喝,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張仲堅毫不猶豫一口将杯中酒幹了。
喝完之後把酒杯倒了倒,非常實誠地說道:“看,一滴不剩,兄弟夠意思吧?”
“夠意思,夠意思。”劉昉笑道。
“夠意思你就趕緊把自己杯裏的酒喝了,不能光看着我喝啊!來----來---來-----大家跟着陪他一杯------”張仲堅含笑道。
在張仲堅的堅持下,陳叔慎等人不得不陪着喝了一大杯。
小二第二次上的酒是烈性酒,大家一口飯未吃先喝了一杯酒,臉上露出了些醉意。
宇文忻心裏也看不起張仲堅,眼底露出些蔑視,端起酒杯來說道:“張大哥好酒量,今日不打不相識,來喝了這杯酒,以後你就是我大哥-----”
“你想灌醉我,我不喝。”張仲堅的舌頭開始打結。
“你若不信,我先喝給你看。”
爲了表示誠意,宇文忻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好,大家作爲兄弟,來陪哥哥一杯-----”在張仲堅的奉承下,衆人跟着又滿飲了一杯。
空着肚子陪了一杯又一杯之後,大家不敢再敬張仲堅酒了。
此時張仲堅好像也喝得有點糊塗了,拉着陳叔慎開始罵街:“你們這群混蛋,趁着老子不注意摸到了老子房裏偷東西,你以爲老子真不知道你們是做什麽的---------?”
話越說越難聽,陳叔慎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納罕布提慌忙站起身來又給張仲堅斟滿一杯酒,舉杯道:“張大哥,今日完全是個誤會,剛才是小弟魯莽了,多有得罪,在此向大哥賠罪,希望大哥原諒則個。”
“你先喝----”張仲堅舌頭打着結說道。
本想把張仲堅徹底灌迷糊,沒想到他心裏還挺明白。納罕布提不得不硬着頭皮把杯裏的酒一口幹了下去。
看到納罕布提把手裏的酒喝得一滴不剩,張仲堅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你初入中原,很多人和事都不了解,我也不怪你,你若不是跟我同宗連枝我可沒這麽容易放過你。”
說完他沒有讓納罕布提催促,仰首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看着張仲堅喝得有點到位,納罕布提套他的話道:“大哥,你能教兄弟一個巧嗎?”
張仲堅大着舌頭回應道:“兄弟之間還有什麽不好問的?你盡管說,隻要哥哥我知道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哥哥就是豪爽。”聽了這話納罕布提心裏一喜,立刻又給張仲堅添滿了酒杯:“兄弟想知道你是如何解毒的。”
看着張仲堅被人一杯又一杯的灌酒,陳出塵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張須陀也是滿眼的憂慮,若是不張仲堅給了他暗示,他早就挺身而出爲主子出頭了。
隻有李靖滿眼玩味地看着衆人,靜觀事态的發展。
“你覺得‘胭脂淚’有解藥嗎?”張仲堅睜着朦胧的雙眼看着納罕布提問道。
這話讓納罕布提爲之一結。
‘胭脂淚’是巫族獨有秘藥,從面世之日起就是天下絕毒,一頭房子高的大象隻要沾上一點就得立刻倒地而亡。可張仲堅喝了滿滿一杯卻沒有絲毫不良反應,反而如吃了補藥一般精神,這讓納罕布提百思不得其解,一心想知道答案。
“哥哥,你用什麽法子把這毒壓制住了?”納罕布提又變着法子套問道。
陳叔慎也想知道答案,身子向着張仲堅的方向微微歪了歪,靜靜地等着答案。
沒人讓酒,張仲堅自斟自飲,一口一杯:“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咱們巫族有些人天生帶毒,你了解吧?”
“你是毒人?”納罕布提恍然道。
“可以這麽說-----”張仲堅含糊其辭地回答道。
烈性酒,綿軟可口,芳香醇厚,幾杯之後,張仲堅的眼神迷離,口舌不清:“哥幾個,今日喝得有點多,得罪的地方你們見諒,我去休息了,你們繼續喝吧。”
說完張仲堅站起身來,扶着牆往門外走。
“哥----哥----這裏才是咱的房間-----”張須陀追過去喊道。
“隔壁,隔壁才是-----”張仲堅指着陳叔慎的房間堅持道。
陳叔慎等人無法跟一個醉漢講理,眼看着張須陀攙扶着張仲堅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李靖和陳出塵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意識到張仲堅做了什麽。李靖反應很快,馬上明白了張仲堅想要做什麽。他客氣地對着陳叔慎說道:“張大哥今日醉得厲害,走錯了房間,還請陳大哥諒解,好在兩個房間相差不大,請幾位今夜住在這裏吧。”
“沒問題,你們也回房休息去吧,我們再喝一會兒。”陳叔慎捏着鼻子答應道。
送走李靖和陳出塵,陳叔慎給李慶使了個眼色,李慶立刻去隔壁看了一眼,隻見張仲堅和張須陀兩人橫卧在床上,鼾聲如雷,陳叔慎的一個包袱被他當成枕頭墊在了頭底下。
聽到李慶的彙報,陳叔慎的眉頭皺了又皺。
“幾個土包子值得王爺如此相待嗎?”劉昉陰陽怪氣地問道。
“那個張仲堅不怕毒,憑這一點就值得被我們利用,我們要去的地方危險重重,正好可以讓他們給我們探路。”陳叔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