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皇後那日見過的甯遠公主,一直懷疑她跟晉王楊廣有所勾連,她試探着問道:
“晉王有沒有說過要在她們之中選個美人帶去并州?”
甯遠公主和晉王楊廣的事情,蕭氏多少聽楊廣說起過,聰明人一聽就知道獨孤皇後想問些什麽,她的臉色未變,笑嘻嘻地說道:“母後一向不喜歡男人拈三挑四的,在母後的監督下,晉王就是有那個心也沒那個膽啊。”
獨孤皇後點了點頭,非常贊同地說道:“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莺莺燕燕地看看就好,可不能讓他領回家去。”
蕭氏毫不避諱地回答道:“晉王跟我提起過,兒臣知道母後說的那人是誰,母後你放心,晉王殿下隻是欣賞她的才華,認爲如此嬌媚有才情的女子真是不多見,流落民間可惜了。”
獨孤皇後撇了撇嘴巴:“狐狸媚子一樣的人物,賜到誰府上都得召禍。”
蕭氏笑嘻嘻地奉承道:“兒臣也是這麽認爲的,放眼咱們大隋也隻有母後的氣度能鎮得住她-----”
這話聽到獨孤皇後的耳朵裏非常受用,眉開眼笑地對蕭氏說道:“那就把她招進宮來,本宮身邊正缺一個乖巧懂事的宮娥,正好讓她來陪我解悶。”
“還是母後懂得兒媳的心,讓她陪在你的身邊,什麽皇子大臣都斷了念想-------”蕭氏抿着嘴,臉上露出會心一笑。
談笑間,兩人決定了甯遠公主的去處,獨孤皇後郁悶多日的心胸也得到了疏解。
晉王楊廣嘴上雖說是臨行前不再向獨孤皇後辭行了,可離京前還是去了一趟宮裏,見到獨孤皇後什麽都不說,先是大哭了一場,有點生死離别的意味,哭得獨孤皇後肝腸寸斷。
此時甯遠公主已經随侍獨孤皇後的左右,深得獨孤皇後的歡心,聽到晉王楊廣求見,甯遠的臉色微微一變,幾不可聞地輕輕歎了口氣,謹慎地回禀獨孤皇後道:“娘娘,奴婢先行退下”
獨孤皇後揮了揮手:“晉王你又不是沒見過,不需要回避。”
“這不太好吧------”甯遠惶恐不安地回答道。
獨孤皇後淡淡一笑,沒再說話,皇後娘娘不開口讓她離開,甯遠隻得在旁邊小心地伺候着。
晉王楊廣此次不是一個人前來,身後跟着晉王妃蕭氏和兩個兒子。
走進大殿,晉王楊廣目不斜視地對着獨孤皇後躬身行禮:“母後------”
看到晉王楊廣面容消瘦,臉色枯黃的樣子,獨孤皇後一陣心疼:“你這病才剛好就要離京,路上風大雨大怎麽吃得消啊!”
“兒臣将要離京而去,能否有命回京還未可知,就是爬,兒臣也要來看母後一眼啊------”
晉王楊廣這話說得太過凄涼,讓獨孤皇後的眼眶一紅:“你這孩子,這麽大了說話怎麽也沒個輕重------”
晉王楊廣的眼淚說來就來,他哽咽道:“兒臣也想往好裏說,可有人不想讓我好啊,兒臣自從接管了天下兵權,朝廷内外易儲的謠言就沒斷過,最近針對兒臣的暗殺,下毒事件更是頻頻發生;在天子腳下這些事情都無法制止,出京之後豈不是更加防不勝防?”
聽到這話,讓獨孤皇後聯想起自己所受的厭勝之禍,如今那小木人還被她小心謹慎的收着,怕磕了怕碰了,怕把自己的小命傷到了。
獨孤皇後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珠,略有傷感地說道:“阿摐,如今爲娘老了,你離京娘親也擔心。”
晉王楊廣此次前來不止是爲了煽情,更是爲了試探太子楊勇在獨孤皇後心中的位置,他擦了一下眼淚說道:“母後不要難過,兒臣此次前來一是向父皇母後辭行,二是希望母後能幫兒臣說和一下,讓太子哥哥不要再記恨于我,兒臣無意于他那個位置,離開京城之後,兒臣不會再跟他又任何勾連,希望他能放兒臣一馬。”
獨孤皇後對太子楊勇本就心裏有氣,被楊廣這麽一挑唆更是火冒三丈:“睍地伐現在越來越不成樣子,爲了那個位置無所不用其極,太子妃元氏的暴亡本宮尚未于他計較,他又心生歹念來加害自己的同胞兄弟,如此殘暴之人将來若是讓他繼承了這個皇位,大隋的百姓豈不是永無出頭之日!”
獨孤皇後絮絮叨叨地拉着晉王楊廣說了一通太子楊勇的種種不是。楊廣嘴角噙着笑意靜靜的聽着,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耐煩,晉王妃蕭氏在旁邊時常附和着說些市井裏關于太子楊勇傳聞。
半晌之後,晉王楊廣覺得目的已經達到,可以适可而止了,他的臉上露出非常難過的樣子,說道:“跟母後說說心裏話,心情開闊了許多,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坐在一起聊天-------”
這話成功地把獨孤皇後的注意力拉回到了晉王楊廣的身上。
她紅着眼眶說道:“你們走了之後,再沒人陪我了-------”
“母後,不若讓兒媳留下來陪你吧!”晉王妃蕭氏突然開口道。
獨孤皇後略有猶豫:“你留下來,阿摐怎麽辦?并州不小那裏的美女如雲,讓他一個人守在美女如雲的并州你不擔心?”
“江南美女不比并州的漂亮?美人們都聚在了京城,兒媳有什麽可擔心的------”蕭氏笑嘻嘻地開玩笑道。
說完她微微瞥了甯遠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濃:“甯遠跟在娘娘的身邊出落得越發漂亮了。”
這個話題轉移得有點快,面對晉王妃的誇贊,甯遠的心情有點微妙,一時間不明白蕭氏爲什麽要把話題轉到自己的身上。
此時她隻是一個婢女,面對貴人的誇獎該做如何反應,她略微想了一下之後,抿着嘴微微一笑,對着蕭氏躬身行禮道:“謝謝王妃的褒揚,甯遠跟在皇後娘娘的身邊着實學到了不少------”
這話即謝了蕭氏,又捧了獨孤皇後,讓獨孤皇後的心裏非常受用,越發覺得甯遠這個婢女推薦的好,她看向蕭氏的目光又溫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