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再請醫官過來----”高穎眼底的焦慮不參一分虛假。
醫官一直都在府内候着,一聽召喚立刻進來替晉王把脈。
“殿下已無大礙,明早便能清醒。”醫官說道。
“王爺清醒之後是否能如常主持軍務?”高穎的眼底露出一絲失望。
醫官被高穎不自覺間釋放出來的威壓震得心裏一緊,臉色略有發白道:“王爺這病不能再操勞,身子要想養好沒有十年二十年的靜養那是不可能站起的。”
這話聽得剛進門的宇文成都心裏一涼,一桶冰水從頭澆到了腳上,凍了個透心涼。
“王爺得了什麽病?怎麽我出去幾天的功夫就成了這樣?”他一步跨到了楊廣的床前。
“王爺這幾日操勞過重,身體受損,心脈出現了問題,如今昏迷不醒。”醫官看了高穎一眼之後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怎麽可能呢,幾日操勞怎麽可能就會拖垮王爺的身體呢?你一定是看錯了。”宇文成都兩眼冒火看着醫官質疑道。
醫官苦笑一聲:“下官也希望自己看錯了,可是王爺的脈象在那裏擺着呢,這種病症平日裏不發作沒人看得出有病來,發作起來那就是九死一生。”
兩者相互對峙之間,張須陀悄悄拉了拉宇文成都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下一個字。
宇文成都的臉色一變,轉頭看向醫官說道:“行----我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王爺需要靜養。”
宇文成都直接開口攆人的行爲,讓高穎的臉色一變,有心要發作,可是轉念一想這樣也好,以後自己不用再過來做這個表面文章了。
想到這裏,高穎端起架子來說道:“宇文成都,你留下來照看王爺吧,張須陀負責行台府的警備工作,王爺需要靜養以後任何人過來求見都替王爺擋了。”
“遵令-----”張須陀行禮道。
“遵令-----”宇文成都不情不願地答應道。
把高穎送出行台府的大門,宇文成都沖着門口狠狠地吐了一口,憤然道:“這種人,你爲什麽還讓他進門?”
“這都是王爺的安排,我隻是遵令行事。”張須陀無奈道。
“走-----走-----趕緊去看王爺去-----”宇文成都急火火地說道。
宇文成都進房的時候,晉王楊廣已經坐起身來,臉上的黃色一掃而光。
沒等楊廣詢問,宇文成都就主動彙報道:“蕭仲平和小佟都已經送進建康城去了,馬天師也跟着去了。”
楊廣點了點頭:“好,太子的特使這幾天也該到了,以後幾天你幫本王盯着高穎。”
一切籌劃妥當,楊廣躺在床上靜靜地等着收網的那一天的到來。
高穎曾吃過楊廣的虧,這次他藏了心思,讓王韶将晉王殿下病重的消息用密信傳到回了京城。
等啊等,終于等來了朝廷派來的使者。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行軍總管韓擒虎,英勇神武,橫渡長江,占領采石,攻克姑蘇,占領新林,收服樊巡、魯世真、田瑞,讓陳軍望風喪膽,在江南百姓中樹立了威望;行軍總管賀若弼智勇雙全,率兵夜渡長江,攻占京口,徐州,軍紀嚴明秋毫無犯,替寡人昭顯大國之風采。寡人聞此甚感欣慰,特賜每人黃袍馬褂一身,以茲獎勵,望各位将軍以韓賀兩位将軍爲榜樣,早奏凱歌,寡人在京城等着爲各位論功行賞,欽此。”
使者宣讀完文帝的诏書,高穎站起身來,把他拉到一邊詢問道:“刑大人,朝廷有沒有給晉王殿下聖旨?”
“有-----,不過是密旨,不适合當着衆人的面宣布。”使者笑眯眯地說道,“晉王殿下這次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皇上聽了采石京口大捷的消息非常高興,當場就嘉賞了晉王妃和小王爺,如今晉王殿下在京城的威望與日俱隆。”
高穎知道邢信使是皇上身邊的紅人,他試探着問道:“皇上有沒有收到晉王殿下病重的消息?”
“晉王殿下病重?高大人你在開玩笑呢吧?”邢信使愕然道。
“晉王殿下已經病了好多天了,密信早就遞了上去,皇上怎麽可能沒有收到呢?”高穎不解的問道。
高穎以前曾經幫過邢信使,故此他跟高穎說話也很坦誠:
“皇上前些日子倒是接到過一封王大人遞上去的密折,看過之後隻是輕笑了一聲,沒了下文,照你這麽說的話許是皇上根本沒有把晉王病重的事情放在心上。”
“晉王殿下得了這麽重的病,他怎麽可能不放在心上呢?”高穎不解地問道。
邢信使了然地笑了一下:“高大人,你的心思下官明白,不過我在這裏說句不當講的話,皇家的事情不是你我所能參與的,做好自己的本分算了。”
“你的意思是----是----晉王爺沒病?”
這個可能性讓高穎的心裏一驚,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色。
“我來之前,皇上正在大擺筵席犒賞群臣,若是晉王殿下有事的話,他的臉上會不顯嗎?”邢信使提示道。
“我又被晉王擺了一道-----”高穎氣憤道。
“高大人,你知道臣和君的最大區别在哪裏嗎?”邢信使笑着問道。
“你是說我沒人家心狠?”高穎恍然道。
邢信使搖了搖頭:“晉王殿下的心也不夠狠,要是真狠的話你早就下江喂魚去了,你跟他的差别在于你的眼界沒人家那麽高,心胸沒人家那麽寬,另外人家走一步能看百步,你呢?你雖然是太子殿下的親家,可你就這麽笃定将來的皇上就一定是太子?”
邢信使這話說得有點大不敬,可是卻入了高穎的心。
邢信使見高穎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進一步勸道:“你們高家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你若是堅持守成,将來如論誰做了皇上都會給你個面子,若是跟錯了人,那後果就不一定了-----”
邢信使這話說得語重心長,卻讓高穎的心裏掀起一層層巨浪,走到這一步還能回頭嗎?
高穎想了又想,此時唯一的希望隻能寄托在太子殿下的身上了,希望他能争點氣,爲自己謀條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