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若先我而去,我将懸梁追随。”秦夫人面色戚戚,态度鮮明地說道。
秦彜慌忙制止道:“萬萬不可,我妹妹自遠嫁羅門之後,音信全無,現在秦家隻剩下太平郎這一點骨血,你若追随我去,我們秦家骨肉不保矣,這讓我将來在九泉之下如何甘心?如今我把太平郎托付給你,希望你能把他平平安安地養育成人,爲我們秦氏一脈保存下這點骨血,介時我就是死了也能含笑九泉。”
秦彜的一席話說得秦夫人涕淚連連,接過秦彜遞過來的金裝锏,拉過兒子太平郎對着秦彜跪倒在地:“夫君此去乃是爲了大義,妾身定當不負所托将太平郎養育成人。”
“父親--------”年少無知的孩子,看到父母抱頭痛哭的樣子,心裏害怕非常,也跟着啼哭起來。
秦彜傷心了一會兒之後,幫助秦夫人把家裏是金銀細軟收拾到一起,遣散了府裏所有仆從下人。帶着秦夫人和孩子出了門。
秦彜一邊走一邊說道:“以後建康城亂起來,高門大院定是亂匪們搶劫的對象,你一個女人帶着孩子太不安全,我送你去平民區找一處宅院躲起來吧。”
“單憑夫君安排---”此時秦夫人也沒了主張,隻知道逃命要緊。
三人走了一會兒,秦彜略有警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不遠不近跟着一個個子不太高的身影。
“誰?”秦彜大喝了一聲,以爲自己一行人被歹徒盯上了。
後面那人看到秦彜抽出了腰間的長刀,慌忙沖着他們跑了過去,大聲喊道:“大人------大人切勿動手,我是秦安-----。”
“秦安?你怎麽跟來了?”秦彜看着他疑惑地問道。
“小人敬佩大人的高義,想追随大人一同上陣殺敵----”秦安上前一步,目光堅定地說道。
“上陣殺敵非同兒戲,不是你這麽小的孩子所能承受的,你且回家逃命去吧。”秦彜拒絕道。
“小人自小無父無母,已無家可歸,還望大人收留。”秦安跟随秦彜多年,生死關頭不願苟且偷生。
“秦安,你的心意我領了,如果你實在無處可去,不若留下來幫我照顧太平郎他們母子倆吧。”秦彜想了一下之後說道。
“大人,我跟随你多年,武藝不說超群也能對付個三五個壯漢,你就帶我上陣殺敵去吧。”秦安哀求道。
“我們都走了,太平郎這麽小,你覺得單憑夫人一人能在亂世之中保全得了他嗎?秦家的功夫你雖然不太精通,可以學了個五六成去,我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幫夫人把太平郎養大,讓他學有所成。”秦彜正色道。
秦彜托孤,秦安不好再堅持。看了看秦夫人,再看看一臉懵懂的太平郎,不得不點頭答應了下來。
此時天色近晚,适逢亂世,平民區的百姓早早就關門閉戶,家家自危,此時想找個落腳的地方真是很難。
秦彜沿街敲了幾家大門,可沒有一家肯開門說句話的。
秦夫人歎氣道:“要不我們還是回府吧,等以後城裏安穩了,我們再出來找房子。”
“不看到你們平安順遂,我無法安心上陣殺敵。”
秦彜很倔強,他堅持要看到秦夫人安定下來才肯走。
“不若小人再去敲幾家門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個肯賃房子給我們的人家。”秦安說道。
就在這時,旁邊一家院牆裏響起一陣小孩的哭鬧聲。
“這家有人------”秦彜的眼神一亮。
秦安慌忙上前叩門。
許久,大門打開,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帶着個七歲大小的孩子走了出來。
看到一位官老爺帶着夫人、下人和孩子站在自己的門前,她的心裏一慌,急忙退了回去,大門砰的一下子關上了。
“這位大姐,求你開開門------”秦彜上前敲門道。
“兵荒馬亂的,官老爺有何事敲門?”那婦人隔着門詢問道。
秦彜解釋道:“我乃大陳武将秦彜,大敵當前,我将上陣殺敵,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中的妻兒無處栖身,萬望大姐能收留一二。”
院内半天沒有回應。秦彜無奈地歎了口氣,抱起太平郎轉身欲走。就在這時,大門打開了。婦人走了出來:“大人爲了國家舍身赴死,實在是高義,若是不嫌房舍簡陋就留下來吧。”
“姐姐--------”一句話把秦夫人的眼淚說了出來。
那婦人高義,她沉聲說道:“說起來我也是個寡婦,我家夫君程有德不幸早喪,妾身莫氏一人守寡在家,此院内隻有我們倆娘居住。别無他人,院内廂房是空着的,若是夫人不嫌棄的話權且在此住上一陣,等亂世過後再謀他處。”
“多謝大姐收留之恩!”秦彜對着莫氏深深鞠了一躬。
秦夫人帶着太平郎和秦安在程家住了下來。
安頓好妻兒之後,秦彜義無反顧的向陳叔寶遞了請戰書,奏請鎮守馬鳴關。
大陳有願意爲國抛頭顱撒熱血的将軍臣子,可是他們的皇帝陳叔寶卻沒有那個憂國憂民的心。
在陳叔寶眼裏,作詩譜曲才是正業,他興趣也全放在詩詞歌賦,飲酒作樂之上了。管理國家不過是他偶而爲之的“副業”而已。
多年來他一直過着荒淫無度,窮奢極侈的生活,根本就不理政事,緻使軍隊的裝備陳舊沒有戰鬥力,軍民之間紛争不斷。
當年蕭岩、蕭爲率領江陵軍民投靠南陳的時候,陳叔寶心裏并不信任這幫後梁宗室,于是把追随他們而來的軍民都分散到了大陳邊遠地區,任命蕭岩爲東揚州刺史,蕭爲吳州刺史,并派遣領軍将軍任忠鎮守吳興郡,以挾制這兩個州,對他們加以防範。
同時他又派遣南平王陳嶷鎮守江州,永嘉王陳彥鎮守南徐州。對蕭岩、蕭爲進行全方位的轄制。幾個州之間紛争不斷。矛盾逐漸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