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慎接過水壺仰頭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辛虎,你說我們能走出大隋吧?”陳叔慎被晉王楊廣追得像隻過街的老鼠一樣,已經沒了往日的自信。
“會走出大隋的,隻要我們越過前面那座大山,就到了大陳的邊境,秦彜将軍已經在那裏恭候我們多時了。”辛虎非常肯定的說道。
“希望我們還有命堅持到大陳----”陳叔慎低語道,嘶啞的聲音透出一絲絕望。
辛虎跟随主子出生入死多年,還從沒見過他這麽脆弱的一面,緊閉着嘴唇靜默了一會兒之後低聲說道:“會回到大陳的,我們一定能甩掉晉王爺這隻餓狼的。”
“若單單是晉王的追殺我也不太怕,你沒覺察到這幾天追殺我們的人越來越多了嗎?”
陳叔慎的心裏隐隐有個猜測,一個陰謀論的懷疑,這個懷疑生生煎熬着他的心,讓他寝食不安,卻又不敢揭橥于口。
辛虎想了一下:“這幾天追殺我們的人确實增加了不少,男女老少,僧、道、乞丐,就連小屁孩都追着我們打殺,真真是不自量力!”
歎息複歎息,陳叔慎說道:“不是他們不自量力,是财帛動人心,我們手裏的這枚龍匙被他們看成了自己砧闆上的栾肉。”
辛虎想想自己這一路走來每次都有驚無險的躲了過去,心裏不禁生出些希望來:“主子,别擔心了,舒國公不是答應派人兵分幾路幫我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了嗎?”
“真的派了人的話,爲什麽晉王每次都能找到我們呢?”
望着夜幕下明暗不定的山林,嶽陽王陳叔慎的眼底一片茫然。
陳叔慎心裏有事,輾轉反側天色微亮就把所有人叫了起來:“辛虎,今天白天我們不走小道了,從那邊的密林中穿過去,你派二個人在前面開路,我們趕緊走。”
“我去吧。”
一個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漢站了出來,手裏的那把大刀長約兩尺,此時卻被他當成了砍刀在藤蔓密布的叢林中奮力開出了一條路來。
密林中草木茂密藤蔓繁多,行走起來非常費勁,頭頂枝繁葉茂的大樹遮天蔽日,行走在裏面,幾乎看不清人影。
“主子,這樣會不會拖慢我們的行程?”辛虎走到陳叔慎的身邊低聲問道。
陳叔慎苦笑了一下,道:“這樣走得雖然慢一些,但卻是最安全的一條路。”
真的安全嗎?未必!
就在他們身後三四百米遠的地方,一隊人馬不遠不近悄無聲息的跟在他們的身後。
“王爺,再不抓他們,他們要過山了。”宇文成都看着前面的嶽陽王心裏有點着急。
“不急,放他們回南陳,不過在他們離開大隋之前還是要給他們留下點念想的”晉王楊廣唇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絲狡黠的陰笑。
至此宇文成都算是看明白了,晉王楊廣根本就沒有抓嶽陽王追回龍匙的意思,一路追殺一直玩着貓捉老鼠的遊戲罷了。
想不明白原因,卻也不敢質疑他的決定。宇文成都人很聰明毫不猶豫的選擇閉上了嘴巴,堅定不移的執行起晉王的命令。
雖然是白天,密林裏卻透不進一絲陽光來,奇形怪狀的高大藤蔓如同洪水猛獸一般時不時展露一下自己猙獰的面孔,讓人不寒而栗。
密林深處時而響起一聲聲悠長的狼嚎虎嘯。
一路逃亡跟随嶽陽王陳叔慎的死士已經死得七七八八了,剩下這些人都是他的親信,經曆的生死不少,可還是被吓得一陣哆嗦。
辛虎的臉色一變,慌忙催促道:“快走,不能停,停下來就入了狼口。”
“主子,真的有老虎!”負責開路的彪形大漢看到了一雙閃着綠光的燈籠大小的眼睛,腿有點哆嗦,聲音也發顫起來。
老虎是山林之王,是個孤獨的王者,對此陳叔慎仗着人多倒也不怕。
“大家不要怕,憑我們本事一定能闖過去的!”嶽陽王陳叔慎的腿抖得跟篩糠一樣,嘴裏卻說得非常堅定。
“聽說進入這片林子裏的人,大多都成了這裏的祭品。”一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在密林中響起,分不清是誰在開口,仿佛就在耳畔,又好像來自遠方。
這句話成功的逼停了逃亡的隊伍。
就連負責開路的彪形大漢都停下了腳步,驚恐不安的掃視着周圍和自己身邊的同伴。
“這話是誰說的?站出來!”嶽陽王色厲内荏的喊道。
沒有人站出來,也不可能有人,唯有一聲聲虎嘯狼嚎在提醒着他們身邊的危險。
“傳說,冥陰山上的虎狼都是精靈變的,他們可以幻化成樹,成草,成山石,蟄伏在密林裏,随時準備給獵物以猛擊;有時他們甚至可以幻化成人,混在人群中,扮成你,扮成他,随時可能趁你不注意的時候,露出自己的鐵齒鋼牙,咬斷你的喉嚨,掏出你的心肝肺------”
那個若有若無的聲音再次在密林中響起。
陰暗的密林裏,随時有把屠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這幫人追随嶽陽王多年的親随自,以爲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心已經比鐵還硬了,可沒想到自己怕了,從沒像今日這麽膽寒,寒到心底。
“我們同行的人中會不會真有虎狼的幻形?”有人聲音顫抖着問道。
“不會的,我們一直都在一起,要是突然冒出一個人來不會覺察不到的。”說這話的人心裏沒有一絲底氣。
“大家相互看一下,有沒有多出一個人來?”有人建議道。
“莫須有的事情你們也相信,走吧,好長時間老虎不叫了,可能已經走了,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吧。”嶽陽王陳叔慎說道。
“主子,好像少了一個人,剛才王三就在我身邊,還跟我說話來着,一扭頭的功夫不見了。”章武說這話的時候腿肚子開始轉筋。
“怎麽可能,你說話之前我還看到他在你身邊呢,這會兒是不是躲到哪裏去了?”有人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