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的發展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超出了楊廣的掌控。他跪倒在禦書房的龍案前,惶恐不安的說道:“父皇,龍匙現世的消息在全國引起了轟動,百姓和佛門的熱情高漲,事态的發展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這件事情如果引導好了将是件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有助于大隋的穩定,百姓的團結,可若是一旦被南陳的人利用了,兒臣怕引起社會的動蕩。”
“勿怕,大亂之後才能大治,爲了大隋的統一,爲了國家的長治久安,這點亂寡人還是能承受得起的。”
“可是所有佛師,主持都在往長安城裏趕,一旦被他們發覺這把龍匙是假的,上面根本沒有佛性,佛門可能會率領百姓發生騷亂。”楊廣的頭低了下去,掩藏住了自己眼底的那片狡黠。
不想文帝沒上他的當,并沒有立刻把這事大包大攬過去,而是笑着說道:“寡人相信阿摐的能力,你既然有本事當着群臣的面弄出一道神迹來給大家看,就有本事把弄道佛光渡到這把龍匙之上。”
這話讓楊廣苦笑不已,其實所謂的神迹不過是江湖戲法中的小搬運,說白了隻不過是手比眼快的障眼術罷了。
謎底楊廣已經交代給文帝了,可文帝還是揪着神迹一事不放。
楊廣無奈了,隻得直接認慫道:“兒臣會小搬運,卻不會開光術,面對佛門子弟兒臣隻有認慫的份了。”
對于如何坐實龍匙這件事文帝早已成竹在胸,看到楊廣一臉的苦相,他笑着問道:“你猜寡人爲什麽安排慧真大師連夜趕過來?”
聽到慧真大師的名字,楊廣的眼神一下子亮了,他知道慧真大師的本事高深莫測,要是能得他的相助,坐實龍匙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父皇聖明,考慮事情就是比兒臣長遠許多----”楊廣奉承道。
這話極大滿足了文帝的虛榮心,他笑了,和煦的笑容讓楊廣如沐春風般溫暖。
“以後幾天京城裏可能會亂一陣子,在這當頭你要幫寡人盯緊了戶部,兵部和刑部,這三個部門任何時候都不能亂-----”
聽到這話楊廣心裏一陣激動:我在父皇心裏的地位,可以跟太子齊肩了------。
“兒臣謹記父皇的教誨,定當不負父皇所托!”楊廣看向文帝,眼底一片堅定。
“行了,你做事寡人是放心的,你先下去吧,明早各位佛師該到了,你去做好迎接的準備吧。”
“是----兒臣告退----”
楊廣走出皇宮的時候,正看到慧真大師匆匆忙忙的往皇宮裏趕。
“大師----”楊廣非常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晉王殿下,别來無恙!”慧真大師恭敬的行了個禮問候道。
看着慧真大師那雙曆經滄桑,仿佛洞悉人心的雙眼,楊廣的心頭猛地一跳慌忙垂下眼簾,恭謹的還禮道:“見過大師---”
“晉王殿下心中可是有未解之惑?”慧真大師看着楊廣目光中露出一絲憐憫。
“大師,如果一個人爲了天下蒼生做出有背常倫的事來,他算是個壞人嗎?”楊廣略有糾結的問道。
慧真大師語氣平和的開導道:“是非曲直自有後人論,做人做事但求無愧于心即可----”
慧真大師的話讓楊廣的心情豁然開朗,他放下執念笑道:“大師智慧,本王淺薄了----”
禦書房的燈燃了一夜,不知道文帝是如何勸動慧真大師的,第二天下午當所有佛師、主持到達京城的時候,那把龍匙之上已經罩了層淡淡的佛光。
楊廣将幾位知名佛教大師迎進了皇宮之中,在文帝爲他們專門開辟的佛堂裏當着衆人的面打開了那道石匣。
佛堂之中,幾位大師圍坐在蒲團之上,看着面前的石匣緩緩打開,一道平和的氣息随之而至。
“此物跟我佛門有緣,卻還沒到聖物的程度。”淨塵大師緩聲說道。
“此物雖不是聖物,卻關系到我們大隋的存亡----”慧真大師沉聲說道。
幾位都是得道高僧,出世入世見多了塵世間的爾虞我詐,不會僅僅憑借慧真的一句話就放棄了自己的原則。
“出家人不打诳語,慧真大師,你能說說此中緣由嗎?”寶禅寺的主持慧嗔大師問道。
慧真大師低聲慢語把南陳嶽陽王勾結舒國公意圖摧毀大隋國脈之事複述了一遍。
“大隋百姓剛剛安穩了幾天,貧僧不忍心看着百姓們再次經曆生靈塗炭的苦境,故此,我答應配合文帝演這一場戲。”慧真大師說道。
“我們寶禅寺作爲皇家寺廟當仁不讓願意配合慧真大師的行動。”寶禅寺的慧嗔大師當即表态道。
“你們幾位如何看待此事?”淨塵大師詢問道。
“佛門聖地不染俗事,我們鏡一寺不參與帝王之争。”慧善大師淡淡的說道。
看到其餘幾位大師的臉上也都露出退意,慧真大師心裏明白此時若是再不拿出點實質性的東西來,文帝的計劃将要落空,故此慧真大師站起身來,面對大家沉聲說道:“龍匙隻是個幌子,佛祖真的有聖物賜福下來——--是一顆佛祖舍利,這事關系重大,弄不好将給整個佛門帶來一場劫難,故不可對外言表,故此文帝想借着龍匙一事一箭雙雕,希望各位能配合一下。”
“真的有佛祖舍利?”慧善大師被慧真大師騙過一次之後便不再相信他的話了。
“真的有---”慧真大師肯定的點了點頭。
“現在可否讓我們一觀?”大師們的臉上露出熱切的笑容。
此時佛堂外面侍衛雲集,慧真大師倒也不怕被人窺視,他轉身非常鄭重的從佛像背後拿出一個方形木盒。
木盒非常不起眼。表面看上去像是幾文錢一隻的雜木匣子。幾位大師圍坐在蒲團上凝視着木盒,表情非常莊嚴肅穆,仿佛看到了佛祖真身一般虔誠。
随着木盒的緩緩打開,一股清新平和的氣息驟然噴薄而出。素日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大師們的臉上露出了些許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