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他們的目光,楊廣看向房頂。房上有兩個人,你來我往正進行着激烈的纏鬥。一個男子身長一丈,腰大十圍,金面長須,虎目濃眉,手裏揮着一條镏金镋,另一個男子身穿一身黑衣,臉上蒙着黑色面巾,唯一露出的一雙大眼看起來寒光凜凜。
楊廣心知上面是宇文成都在跟飛賊纏鬥,沒再作聲,靜靜的看着,生怕驚擾了宇文成都令他分神。
隻見黑衣人舉刀向着宇文成都迎面砍去,宇文成都沒有硬接,他身子微微側了側,避開黑衣人的刀鋒。大喝一聲,晴天起驚雷,同時手上的那條四百多斤重的镏金镗順勢向着黑衣人掃了出去。
宇文成都的身材魁梧,比黑衣人整整高了半個腦袋,這條镗掃出去來勢兇猛,快如閃電正對着黑衣人的面門。
嚇得黑衣人兩腿打顫,忘記了躲閃,眼見那镏金镗就要招呼到他的臉上,給他開個五色俱全的雜貨鋪。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塊石子,輕巧的擊在了宇文成都的手上,石子不大,力道卻一點都不小。宇文成都感到手上一麻,手裏的镏金镗險些掉到了地上。
一息之間,那黑衣人便得了喘息的機會,他腦袋往後一仰,一個後空翻,險險躲過了宇文成都的爆頭之擊。
不敢再戀戰,轉頭就跑。
宇文成都想追,被楊廣喝止住了。
“窮寇莫追-------”
宇文成都的臉上露出一絲不甘。
“王爺-----”
“這幫賊人隻是過來探路的,明面上的賊人不足畏懼,隐藏在暗處的那個才是硬茬。”說完楊廣的眼鋒隐晦的往暗處掃了一眼。
想到剛才打在自己手上的那顆石子,宇文成都的臉色微微一變,慌忙從房頂上跳下身來,躬身行禮道:“屬下魯莽了,王爺暫且回房安歇吧,經此一役想來那賊人今晚不會再來了。”
楊廣點了點頭:“今夜多派些侍衛,重點守候王府書房和世子的宅院,若是那賊人敢再來,及時喚我,本王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接二連三的騷擾晉王府。”
“是--------”宇文成都非常恭敬的回答道。
回房沒多久,楊廣放心不下,又派人把宇文成都叫了過去,問道:“今夜這個賊人你看清他是男是女了嗎?前兩次過府來探的是否也是這個人?”
宇文成都想了一下之後答道:“今夜這人能在我的手下逃走顯然功夫不低,絕非泛泛之輩,對方使的是刀,力道不淺,想來應該是個男子。”
“上兩次也是這個人嗎?”楊廣又追問道。
“不是,第一次過來的是個女子,虛晃一槍就走了。第二次來的是個漢子,被我一镗砸死了。”宇文成都非常沉穩的說道。
“這三次間隔的時間有多長?”楊廣又問道。
“第一次發生在五個月前,第二次離現在隻有三天的時間-----”宇文成都答道。
“本王不在府中他們接二連三的跑來做什麽呢?躲在他們背後的人又是誰呢?”楊廣思量再三也理不出個頭緒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楊廣說道:“你先下去吧,今晚警醒着點,他們的目的沒達到之前還會再來的。”
因爲刺客的事情,楊廣輾轉反側,一夜未曾睡好。
距離晉王府不足十裏的舒國公府中,一盞油燈也燃了一夜,房中的矮幾上,面對面的坐着兩個人,美酒佳肴,精緻的器皿擺在面前卻沒有讓他們生出一絲食欲,這兩人相對枯坐了良久之後,一人忍不住開口說道:“舒國公,此次失手之後,再想進晉王府就難了。”
對面那位一身儒雅打扮的舒國公劉昉的臉上也是一片惶恐,僵硬的面皮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晉王已經回府,斬龍一事以後勿要再談了。”
對面那人眉頭一皺,眼底閃過一片狠厲道:“些許小事都做不好,枉費了蜀王殿下的一片苦心-----”
舒國公劉昉苦笑一聲道:“宇文兄,有道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意如此我也無奈。”
(這兩個人一個是舒國公昉鲂,北周宣帝宇文員駕前寵臣,爵封黃國公,後助隋文帝楊堅上位,建立大隋,改封舒國公。另一位是宇文忻字仲樂,昌黎大棘北周隋初時期将領。太保宇文貴之子,工部尚書宇文恺之兄平定尉遲迥後,因功被封爲上柱國,後來改封爲杞國公,由于受到隋文帝楊堅的猜忌,而被削去兵權,賦閑在家。)
宇文忻不甘失敗,他氣得牙關緊咬,恨恨的說道:“咱們好不容易搭上了蜀王這一條線,又探知了大隋龍脈的所在,隻要找到開啓龍脈的鑰匙,我們就能一舉奪了大隋的江山,此時跟我說天意-------”
接二連三的失敗确實讓舒國公劉鲂心裏生了退意,他讪笑着說道:“劉某隻是一個閑散之人,空挂着個舒國公的頭銜罷了,比不得蜀王和宇文兄,你們是有大抱負之人。”
這話宇文忻不愛聽,他手撚長須,眉頭緊皺,對着劉昉毫不避諱的說道:“劉兄現在跟我說這話是不是有點晚了?旁人也許不了解,可我對你卻是知之甚深的。輔佐文帝登基之後空挂了一個舒國公的名頭你的心裏是不甘的,時刻尋機東山再起,若非如此你能跟蜀王搭上關系?既然選擇三方合作我希望劉兄做事能有始有終,勿要傷了彼此的和氣,壞了共同的大事------”
劉昉苦笑道:“宇文兄所說不差,可連折三人,你覺得晉王府真的像咱們想象的那麽簡單嗎?”
“尋找開啓龍脈的鑰匙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僅僅折了三個人根本算不得什麽-----”宇文忻悻悻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侍衛的低聲傳報:“國公爺,賓申回來了----”
聽到這話舒國公劉昉的眼神一亮,對着宇文忻說道:“賓申回來了,今晚這事也許還有餘地。”
說完他站起身來,親自打開房門,對着來人輕聲呼道:“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