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楊俊看着他的眼神,心裏有種被獵豹盯上的感覺,那幽冷寒涼充滿陰暗氣息的眼神讓他的背脊瞬間竄起一股冷氣。
“這裏是皇宮,你想造反不成?”
蜀王色厲内茬的喊了一聲,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一種讓他無法掌控的恐慌毒蛇一般纏在他的心頭。
良久,楊素身上的氣勢一收,恢複了謙遜儒雅的狀态,恭敬的說道:“微臣不敢。”
楊素的退讓蜀王找回了些面子。
他的眉頭緊蹙,眼神犀利,嘴角挂着一絲刻薄的微笑,走到楊素的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楊大人,本王明天請客,有膽你就不要過來。”
說完他沒再理會楊素的反應,轉頭離開了。
晉王楊廣注意到了楊素的态度變化,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楊大人其實不必有太大的顧慮,有本王在沒有誰能強迫得了你----”楊廣笑着說道。
楊素的臉上露出一絲爲難,一縷淡淡的清愁籠罩在了他的眉宇之間。
“蜀王如此咄咄逼人,微臣惶恐。”
“你還記得自己出征之前跟本王說過的話嗎?”
“臣可以把身家性命交到王爺手上,可事關一家老小的安危,臣不得不謹慎-----”楊素沉聲答道。
征戰結束了,楊素的心開始動搖起來,這讓晉王楊廣有點憤怒。
他目不轉睛的盯着楊素看了一會兒,眼底的精光爆閃,冷聲道:“你想明哲保身,這樣的想法本王可以理解,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開的,三年前你殺了太子的愛妾,今年你又保本王挂帥遠征,你認爲心胸狹隘的太子會放過你嗎?”
“太子心胸寬廣,沒有我們想得那麽狹隘。”楊素口是心非的答道。
“如此,你便試試好了,去追随你的太子殿下去吧!”晉王楊廣冷冷一笑,嘴角的嘲諷毫不掩飾的露了出來。
楊素微微低了低頭,眉峰不自覺的皺到了一起,惶恐不安的解釋道:“臣沒有這個意思,隻想做個明哲保身的孤臣-----”
晉王楊廣呵呵冷笑了兩聲,咄咄逼人的說道:“你這個想法很好,可惜太子殿下不需要---宰相高穎,太師田仁恭,太傅孫恕,太保蘇威---------他們都是太子的親信,你以爲憑借自己那點能耐,恃才傲物的性格能讓太子殿下刮目相看嗎?”
晉王楊廣的話,入了楊素的心。
“王爺容微臣再想想-----”
“這事不急,一點都不急,楊大人可以慢慢想。”
說完晉王楊廣仿佛無意識般轉動了下自己左手腕上的那串紫銅色佛珠。
看着那串佛珠,楊素感覺有點眼熟。
“王爺的這串珠子不錯,能否借微臣一觀?”
“東西是好東西,可是不能輕易外借。”
晉王楊廣非常直白的拒絕讓楊素非常難堪,他的面色漲紅有心拂袖而去,又擔心激怒晉王。猶豫躊躇之間,晉王楊廣又開口低聲說道:“這是劍雨樓的印信,不是尋常把玩之物。”
“印信?”楊素驚呼了一聲,眼睛直直的盯着晉王楊廣,想不明白他怎麽可能搶在自己之前得到了這串印信。
“是的,這就是劍雨樓樓主的印信,是童掌事親手送給本王的。”晉王楊廣略有自得的說道。
“不----不可能------”楊素脫口而出道。
“爲什麽不可能?”晉王楊廣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輕輕一句話讓楊素愣住了,立馬意識到自己失态了。
他讪笑了一下:“微臣一直想得到劍雨樓的印信,沒想到落在了王爺的手上,真是造化弄人啊。”
“造化這種東西太過飄渺,不過他一般隻眷顧有大氣運的人,楊大人有沒有興趣跟本王分享這種氣運呢?”晉王楊廣若有所指的問道。
楊廣步步緊逼,楊素漸漸後退,他掙紮着擠出一絲僵硬的微笑說道:“微臣要跟家弟商量一下才能定奪。”
“好,本王靜候佳音-----”晉王胸有成足的說道。
晉王楊廣和楊素你來我往打着鋒機,遠處的秦孝王楊秀和蜀王楊俊也沒閑着,史萬歲,麥鐵杖-----楊素的左膀右臂被他們拜訪了個遍。
“你們在沙場上浴血奮戰,别人在後面收獲果實,本王很替你們不值啊!”蜀王楊俊一臉惋惜的挑唆道。
一句挑唆的話,一般人聽了隻會記在心裏伺機而動,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麥鐵杖不是尋常人,他直接大着嗓門說道:“蜀王你說得太對了,我們在前面拼死拼活的打仗,太子殿下不動一兵一卒就把我們的戰場給接收了,說起來真是有點氣人啊!”
這一嗓門真是大,震得大殿内外鴉雀無聲,文帝楊堅臉上的笑意都被震了個一幹二淨。
大殿内外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蜀王和麥鐵杖。
這讓蜀王心裏一慌,竭力克制着想一拳揮倒麥鐵杖的沖動,他小聲描補道:“本王說得不是太子哥哥-----”
“啊----不是啊----”麥鐵杖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可真是誤會了----”
“唉,蜀王高估了麥鐵杖的智商,低估了他的忠誠-----”晉王楊廣對着楊素笑道。
楊素不露聲色的看向晉王楊廣,眼裏透出一絲狡黠,意有所指的說道:“麥鐵杖做事一根筋,這種人跟我一樣輕易不會信服任何人,可一旦認準了,誰都不可能讓他改變。”
“如此說來,本王更希望自己是楊大人眼裏的那根良木了------”晉王楊廣呵呵笑道。
扔下這句話沒等楊素反應,他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坐位,倒上一杯清酒自斟自飲起來。
楊素看着晉王楊廣的背影,靜默了片刻之後向着大殿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