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跟許伯伯先出去。”
許厝從未見過顧令昭有這麽大的情緒波動,忙哄着顧澤一起走出了病房。
直到病房裏沒了人,顧令昭才慢慢蹲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輕輕握着少女蒼白的手。
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上,因爲輸液而紮得泛青的血管脈絡,在午後的日光裏,透着慘淡和灰敗之氣。
“是你嗎,小兮?”
一句話出口,已然哽咽,久久沒有旁的言語。
顧令昭從沒在外人面前露出的脆弱,在這一刻終于不再掩藏。
作爲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多年的悔恨和午夜夢回間的輾轉反側,他都隻能獨自沉默着慢慢忍受。
昏迷不醒的少女生機黯淡,自然無法回應他的話語,可顧令昭卻已然得到了答案。
蛇島上那場祭祀,謝朝用來吞噬謝翊靈魂侵占他身體,想要死而複生。
如果他小女兒的身體裏,真的是那個孩子的靈魂,同樣的作用,對于顧兮而言,勢必會造成靈魂波動,和小顧兮的身體出現排斥現象。
外傷都已經得到最好的治療,内傷也一樣,可是她的生命體征卻越來越弱,唯有起伏的腦電圖證明她的意識依舊在掙紮。
除了這種猜測,顧令昭想不到還有什麽别的理由,可以解釋顧兮一直昏迷不醒的理由,顧澤的話,從某種程度上點醒了他。
“你們,都是好孩子......隻是我這個爸爸做得不及格。”
對于顧令昭來說,隻要顧兮能醒過來,無論是哪個孩子,他都能得到些許安慰,而不是這樣茫然地等待,和同時失去兩個孩子沒有區别。
南笙并不知道這些,自從顧兮傷重昏迷後,她作爲第一夫人,竟是偷偷跑去求神拜佛,若是往日顧令昭也許會斥責她的不得體,可眼下他卻突然有些懂了。
爲人父母,無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平安康泰,如果求神拜佛管用,他都想跟着去拜一拜,但顧令昭知道,比起那些,顧兮想要醒來,隻能靠她自己。
“夢裏有什麽,讓你這麽久都不願醒過來?”
顧令昭握着少女的手,目光慈愛又帶着心痛,看向一旁那起伏不停的腦電波實時監測圖,她夢裏的世界,一定足夠斑斓,才會這麽活躍的曲線圖。
和腦電波的活躍相比,是越來越趨于平緩的心電圖......不能再等了啊。
“醒過來,小兮。”
顧令昭的嗓子有些暗啞,心疼又心酸地擡手摸了摸少女額頭的青紫,越發覺得這樣的等待煎熬至極。
......
橫山。
盛夏的竹林,風吹作響,翠綠的顔色,透着勃勃的生機。
素雅的竹屋内,卻透着與窗外景緻全然不同的凝重和肅穆。
“還是不行嗎?”
蒼老的聲音,在竹屋内響起。
半跪在床邊握着床上昏迷中謝翊的手,李若溪滿頭大汗,緊閉着雙眼,像是在和什麽做着激烈的抗争。
一旁站着的謝鳴戈,看向坐在一旁滿臉憂心的老人,搖了搖頭。
老人不再說話,眼神越發頹敗,看着仍在努力的李若溪,歎了口氣,上前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小溪,睜眼。”
老人的聲音,沉透如鍾,女人猛地睜眼,意識到自己差點迷失,看向老人的目光有些自責和無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