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恍惚間還以爲自己身在叢林荒野,但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古樸竹屋的一角屋頂。
身下,是還算柔軟的棉絮被子。
風聲,從竹屋支起的窗戶穿堂而過,外面簌簌地風吹樹葉的聲響,便清晰地傳入顧兮的耳朵。
這裏,她有些熟悉。
顧兮撐起身,隻覺得全身酸軟,腹中的饑餓感也十分強烈,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昏迷前的一幕,還真是讓她稍微有點紮心。
但她沒辦法去怪阿澤,他什麽也不知道,甚至他可能以爲自己在做一件對她好的事情。
謝鳴戈......那個逃離謝家數年,謝翊的父親,禦人的本事果然厲害,竟能讓阿澤放下心防,去認可他的存在。
等顧兮撐着無力的身子從床上下來,赤腳踩在竹制的地闆上時,腳底的涼意讓她昏沉的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目之所及,都透着熟悉,窗邊的小泥爐,一套年代久遠的紫砂壺,整個屋内都透着一種極簡的風格。
吱嘎一聲,竹屋的門被人從外面拉開了。
顧兮頓下腳步,神色警醒地看了過去。
“小丫頭,我們又見面了。”
蒼老的聲音透着幾分溫和,顧兮擡頭,便看到一張滿是風霜的臉。
頭發灰白,眉眼卻顯得精神矍铄的老人,正提着一個小鐵壺,笑眯眯地看着她。
“是您?”
顧兮下意識開口,一時竟有些弄不明白情況了,弄暈她的是謝翊的父親,醒來卻在這個......曾在橫山拍戲時有過短暫交集緣的老人這裏。
橫山......
顧兮一愣,她現在在橫山?!!
“餓了沒,我讓人去鎮上給你買吃的去了,估計也快回來了。”
老人閑話家常的樣子,讓顧兮有些心裏沒底,她也不再糾結,幹脆直白地問:
“老人家,阿澤呢?”
老人一聽她這稱呼,像是有幾分不高興似的,大步走過來,将小鐵壺往桌子上一放,這才道:
“怎麽又叫老人家了,不是說好叫我蕭爺爺的麽?”
顧兮一噎,好像是有這麽回事,但現在是計較稱呼的時候麽?
她是非自願被弄到這裏來的啊喂,而且是在橫山,也不知道中間耽誤了多久。
但嘴上還是老實地叫了一聲:“蕭爺爺。”
老人的表情頓時愉悅起來,走過來扶着顧兮,引她到桌邊的椅子上坐好,又去一旁找了一雙棉拖鞋,放在她腳邊。
顧兮被這親孫女似的待遇驚呆了,又見老人自顧自地忙活完坐下後,開始點那個小泥爐子裏的炭塊,她又情不自禁喚了聲:“蕭爺爺......究竟是怎麽回事?”
“你昏迷了三天......唉,都是那誰弄的什麽鬼玩意兒,你說怎麽能對個小丫頭下這麽重的手,餓壞了怎麽辦!”
那誰?
是......謝鳴戈?
顧兮心裏一頓,沒有急着接話。
老人點着了炭火,有些心疼地看了眼坐着的小姑娘,蒼白的臉色,一點兒沒有上次見時的生機勃勃。
“你放心,我已經懲罰過他了,我讓他跑到鎮上去買好吃的,全都在最遠的地兒。”
顧兮微微一笑,不知怎麽想到在橫山拍戲剛租房時的那段日子,她家的小助理那時還胖胖的,總是來回跑,買最遠那家的餃子帶回來。
也不知道,自己出事的消息,她家小助理聽到後,hold不hold得住。
“蕭爺.......爺.......”
顧兮本想再問點什麽,卻是突然話音一頓,姓蕭.......
她瞬間豁然開朗。
下意識擡頭,顧兮震驚地看向正在燒水的老人,心跳得有些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