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翊像是被這句話所蠱惑,又像是有什麽豁然開朗,成了心頭某種信念。
這種信念,讓他沒有上前去帶着少年離開這間古怪的手術室。
他看着少年陷入麻醉的藥效,看着他的身體裏被植入古怪的東西,也看見那執刀人滿意地點頭。
“這是我做過最棒的一次植入,此物的材質,隻要經過一個月,便會與身體器官完美融合,即便是最精密的儀器也檢查不出來。”
“隻希望蕭家那群人能夠識相點,好好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務,讓小少爺高興高興。”
那人興高采烈的樣子,有幾分瘋狂,手術台上昏迷的少年,唇角邊也帶着心滿意足的笑意。
謝翊覺得自己該醒了,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又似乎從這些虛幻的夢境裏,想起了現實裏被遺忘的記憶。
“逆命的誓言,是那麽容易達成的麽,你這是在要我蕭某人的命!”
“心岚已經沒了,除非她還活着,小翊的這條誓言,興許還能有一線機會!”
“何況,我們怎麽知道他說的那位小姑娘是誰,你不是也沒查到麽!”
怎麽還不醒......
謝翊有些恍惚起來,看着好久沒見的外公,在厚德堂内,和謝朝争論,氣怒至極的模樣。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小翊做了什麽,不然一個孩子的異想天開,你也會這麽不遺餘力?”
黑暗中,謝朝的樣子有些模糊:“是不是異想天開,你不是應該最清楚麽。”
話落,中年男人卻是猛地回頭,看向某處,厲喝道:“誰!”
謝翊心中驚疑,明知道在做夢,也下意識地想要避開謝朝的目光,剛一低頭,便看見門縫之外,倉皇離開的少年。
那是......他自己。
他還想停在原地,聽聽他們在說什麽,身體卻控制不住地跟着逃跑的少年離開。
謝翊的意識很清醒,這些大概真的是他曾經的記憶,所以自己能看到的,也隻能是少年時期他所看到的東西。
隻是,他爲什麽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丢失過部分記憶?
甚至,身體裏被植入了什麽古怪的東西,這麽駭人的事情也不記得了?
還有少年時期,自己作爲交換的願望,成功了嗎?
他想要那個人活着回來......那個人,是他心裏想的那個人麽?
“顧兮......”
床上的男人再度開口,這次卻是猛地睜開了眼,看着虛白的日光,透進窗簾縫隙,他才猛地坐起身來。
頭暈和不适感一瞬襲來,謝翊擡手捂住額頭,緩了緩,又再度看向卧室内隐約的物體輪廓,暗自松了口氣。
還好醒了......這個夢太長了些。
夢?
謝翊下意識地按住胸口,想到夢裏的一切,神情有些肅然。
“顧兮......活着回來。”
男人低啞的聲音,有些沉重,目光裏的哀傷隐沒,又重新帶上幾分振作。
如果夢裏的交換是真的......
他的異想天開,并不僅僅隻是異想......
顧兮,不是以小顧兮的身份回來了麽,那麽奇幻的事情都能發生,他夢裏的那些也許就是真實發生的呢?
謝翊想着自己昏睡得太久,也不知道青鋒堂有沒有新的消息,擡手按了按床頭的鈴,卧室的門便被唰地拉開了。
門外沖進來三個人,都神色古怪地看向他。
謝翊皺了皺眉,中間的秦風已經先一步上前,一臉緊張期待地問:“睡得好嗎?”
侯英和趙冬遠,也附和地點點頭,問:“是啊,謝哥一覺醒來感覺怎麽樣?”
謝翊的眉皺得更緊了,秦風頓時着急了起來,指了指自己:“你還認識我是誰吧?”
“謝哥,你說句話啊,這樣看着我們,大家心裏慌啊。”
侯英吞了下口水,也忍不住擔心起來,難道催眠給催傻了,或者完全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