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身，将視線再度投向遠處的湖面，少年擡頭看向他的背影，有些莫名的滄桑感。
小沐并不了解寒江說這句話的意思，隻當他是在自我安慰，或者說他這麽多天的沉默，眼下終于找了一個麻痹自己的理由，可以重新振作。
不然，如果小顧兮姐姐真的隻是躲起來了，那寒江又在難過些什麽呢？
小沐擡手抓住男人的衣擺，露出些許燦爛的笑容，眼神裏卻透着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複雜情緒，言語笃定：
“寒江，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寒江低頭，深幽的眼眸，與少年人朝露般的眼睛對上。
這個視角，男人英俊的五官不再被頭發遮擋，小沐看着愣了愣，不是因爲男人原本的外貌這般出色，而是......
他在寒江眼裏，看到了殺意。
“是謝家厚德堂的人，對她下的手。”
男人開口，唇邊綻出一個嘲諷的笑，小沐不由自主地内心一個哆嗦，寒江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
“你想毀了謝家嗎，我幫你。”
小沐努力控制着内心的猶豫和不安，開口的聲音平靜，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内心煎熬了許久的抉擇，這一刻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不能一直活在寒江的羽翼之下，既然那些人願意被他驅使，來作爲他回謝家的交換......那他，或許能借此機會幫寒江做點什麽。
隻是，小沐鼻子一酸，心裏有些酸澀，寒江如果知道他答應謝家的交易，大概真的會親手殺了他吧。
可如果毀了謝家，寒江就會高興起來，那他就去做吧。
就算，寒江在知道真相前，會毫不猶豫地舍棄他，也沒關系......
想到這裏，少年站起身，再次笑了笑，目光劃過某處，突然臉色發白地開口：“寒江，唐夭夭不見了！”
寒江猛地回頭，望向身後那棵大榕樹，樹下，原本眼巴巴跟着他們幾天的人，不見了蹤影。
他心頭一震，竟是有些不忍和悔意。
那日救下唐夭夭後，聽聞顧兮出事，便沒有及時将她送走，甚至那會兒根本不曾再去想其他的，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顧兮出事了。
他最重要的搭檔，兩世爲人，他都沒有保護好她，比起自責，他有一瞬間，更多的是憤怒。
毀掉那些爲所欲爲的人，殺光那些企圖傷害顧兮的人......
這個念頭始終在心頭徘徊，直到謝翊真的啓用了青鋒堂，看着月亮湖裏壯觀的打撈隊，而顧兮始終沒有蹤影的時候，他突然冷靜了些。
在瑪雅雪峰的時候，少女用明快的聲音說：
“寒江，我得想辦法刺激刺激他。”
他記得自己的第一反應，是抓着她的胳膊，言辭激烈地阻止她：“不許做傻事！”
因爲他害怕自己的搭檔，會再一次走上老路，用死亡去走捷徑，或者說，是用生命，去做一場豪賭。
雖然顧兮說，她自殺的原因，不爲其他人，隻是爲了自己。
可他不敢賭。
那個時候，顧兮是怎麽說服自己的呢？
“放心，這次不一樣。”
寒江閉眼，耳畔就似乎響起那個少女輕柔的聲音，帶着安撫。
希望這次，是真的不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