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長得挺好看的年輕人,還沖我笑哩,可惜那群大塊頭都不讓我靠近,那個眼神一瞪,大媽這心裏頭就慌得很。”
“大媽都是貼着牆,躲得遠遠的......”
像是心有餘悸一般,大媽拍了拍胸口,又有些納悶:“不過,你打聽這些做啥子,你也是畫畫滴?”
顧兮搖頭,将全部擰好的拖把挂好,這才道:“尋親的......大媽您說的年輕人,長得跟我像嗎?”
這麽說的時候,顧兮解開了臉上的口罩,扒拉下圍巾,露出臉來。
大媽看得一震,哎喲了一聲,儲物間裏有些逼仄和雜亂,但是這小姑娘露出的小臉,卻像是瞬間讓這屋裏亮堂了不少。
她張了張嘴,半天不知如何反應,最後竟是有些局促地看了一眼整理好的清掃工具,還有剛剛提來的兩大桶水。
滿腦子就一個念頭:這天仙似的女娃,怎麽能讓人家來幹這些粗活!
“像嗎?”
少女又問了一遍,向前走了一步,大媽臉色一紅,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但這回倒是認真地瞧了一眼。
越看越覺得長得好,但是那天那個年輕男伢,她也沒有仔細瞧。
不忍少女失望,大媽把手裏的拖把一杵,答了個模拟兩可的答案:“這,大媽也不知道咋說,都是一樣的好看,算是像?”
“我知道了......”
顧兮重新裹好圍巾,有些自嘲,她不該這麽問的,畢竟如今的這張臉,不是她自己的。
就算像,大概也像不了幾分了......
不同的環境造就不同的人,她這麽多年沒見過他,即使真的站在她面前,不知年齡姓名,怕也是第一眼沒法認出來的。
出了風尚園的藝術大樓,顧兮站在主樓出口,看着對面的中心大廈,這個角度,是絕對的正面,也能更加清楚地看到她的廣告牌。
夜色中,巨幅廣告牌上的自己,似乎更加耀眼,烈焰紅唇,眉目似精魅,似有萬丈紅塵藏于心底的蠱惑,無一不透着驚心動魄的美。
心裏有些異樣的感覺,顧兮站在原地,轉頭,向身後的大樓仰頭望去。
點點燈光交錯,分不清是哪一層,但顧兮知道,自己在看哪裏。
23樓,天啓畫廊。
她剛剛在網上查過,本以爲能得到點有用的信息,但是報道或許是爲了渲染,或許是爲了故弄玄虛,又或者隻是爲了保護畫家本人的隐私。
通篇都是‘神秘天才畫家G.Z’的tag,更多的是在說他的往期作品,在國外被拍賣的一副《少女的夢》高達一千多萬,此次回國,将在元宵日舉辦首次國内畫展。
網上的好評度很高,也有很多行業大佬對他的作品予以了高度評價:靈氣,純粹,獨具一格。
之所以冠上天才的稱号,報道中有大篇幅的累述,年輕,剛滿24歲,自學成才。
針對自學成才,報道還用了調侃的語氣,說是曾有老師上門,驚訝他的天賦和對美學的獨到視角。
出于自知之明,老師無從教起,怕自己的匠氣毀了這麽一個靈氣非凡的苗子。
《少女的夢》據說是這位天才畫家三個月前的作品,在一個月前被高價拍賣後,一舉成名。
24歲......
那不能再稱他爲少年了,該是男人了。
可顧兮卻覺得,她見到的那個人,滿身的少年感,即便安靜時,也有孩童般的純真。
實在無法用成年男人的框架,去困住他。
G.Z。
顧......澤......
還有,元宵,是她上輩子的生日。
上元之夜,大明燈火,萬家不熄,如同她生來,本就是注定要光耀這世間的。
會這麽巧嗎?
是因爲他們都以爲她死了......哦,不,她本就是死了。
所以,總算舍得将藏了多年的人,露出水面透透氣麽?
顧兮緊緊握住了拳頭,最終又若無其事地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