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少年掄起椅子要再次揮下去的時候,穿着長襖的男人擡手,穩穩地抓住了椅子腳。
“乖,别鬧......他們也隻是爲了保護你。”
明明知道也許他根本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男人依舊很耐心的解釋。
但這次少年卻異常的固執,指着被子彈打地一片狼藉,泛着黑色的破碎瓷片,再次開口:
“壞......壞蛋!”
“賠——!”
一字一句的,讓男人有些頭疼,又說不出是喜是悲,因爲這個孩子許久都不曾開口說過這麽多話了。
“好,賠......我會讓人給原樣修好的。”
少年似懂非懂地看向男人,或許是感受到他身上的善意,情緒稍微安定了些。
放下椅子,抱起畫闆和畫具,他又似乎高興起來,沖着男人,笑容純粹:“回家......回家!”
男人無奈地笑了笑,沖着其他守衛揮手:“算了,人已經跑了......撤吧。”
沒錯,被少年這麽一打岔,顧兮已經離開了别墅。
一路疾行,上了山腳停放的車後,她的心跳依舊有些過分地快。
護着少年的究竟是什麽人,他們爲什麽會來她生前的住宅,别墅的新主人是不是那個少年......?
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可是顧兮卻有些不敢相信,她看着眼前的岔道口,握緊了方向盤。
她是來拿槍的沒錯,但是現在,卻不願意就這麽走掉了......
......
......
咔哒——
别墅的門被合上了,抱着畫闆和畫具的少年,望着小白樓,眼眸裏隐約有些依戀和不舍。
夕陽餘晖裏,小白樓似被染上了紅暈,平靜之中有種驚心的美。
少年身後,停着五輛越野車,先前出來準備大幹一場的守衛,這會兒都帶着莫名委屈的心情,上了車,整裝待發。
“回家吧。”
少年身旁的男人開口,摸了摸他的頭,所有無奈的歎息,都悄然咽下了喉。
“嗯!”
少年偏頭,沖着男人一笑,燦爛而純粹,如同漫天星海都落在了他清澈的瞳仁裏。
除了安靜,就還是隻會生氣和高興啊......不會難過,更不會因爲誰而流淚。
男人的目光飄遠,也落在了小樓一腳,心酸和愧疚,在他有些滄桑的眼眸裏,隐隐綽綽,看不真切。
少年已經徑直上了車,乖乖坐好,目視前方,又重新變得和往常一樣,安靜至極。
男人呼了一口氣,整理了下心情,這才轉身打開車門,坐在了少年旁邊。
脫下**帽,露出一張英俊又帶了少許滄桑的臉龐,男人成熟又極具魅力的五官輪廓,看上去并不年輕。
“派人去查查來者何人,看到了多少......另外,盡快在房子的新主人回來前,将破損的地方恢複原狀。”
“走吧。”
他沖着駕駛室的人開口,聲音低沉有力,開車的男人嗯了一聲,對着胸前的一顆紐扣傳達了離開的命令。
車隊很快保持着平穩的速度和等距的間隙,在下坡的公路,駛離了别墅附近。
經過岔道,右拐,車隊上了大路,漸漸散開了整齊的隊形,保持着前後的錯落,将少年所在的車護在中間。
即使謹慎至此,他們也依然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車隊離開岔道口之後,從道路一側大片枯黃的蒲葦背面,駛出一輛黑灰色的小奔奔。
如同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尾巴,一路保持着遠遠的距離,跟随着車隊,向着京都市中心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