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無一人的樓梯後方,低沉的聲音響起。
“爲什麽這麽趕?”
少年幹脆利落地起身,看着柱子後方轉悠出來的男人,眼眶有些紅。
男人拉了拉身上幹淨嶄新了許多的軍大衣,滿足地拍了拍口袋,淩亂的發間,犀利的眉眼透着不易察覺的愉悅。
“錢夠了......”
小沐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微微抿了抿嘴,表情有些傷感:“再多待幾天不好嗎?”
寒江掏錢的動作一頓,慢慢邁開步子,走到少年身前,輕輕拍了拍肩,以示安慰。
“我們不能跟她有太多直接接觸,那些人很容易查到我們。”
“于她,于你,都不好。”
語氣沒有起伏,但男人眉眼裏卻異常的認真,讓小沐就這樣見了小顧兮,已然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再不轉明爲暗,跟小顧兮有過多牽扯,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是一個很好的姐姐,我們不該瞞着她,應該告訴她大顧兮的事情。”
少年露出一絲認真,言語間有着信賴和笃定。
寒江微微愣神,按在少年肩頭的手,有些使勁兒:“你,想對她說什麽?”
小沐有些難受的動了動肩膀,鼻子一皺:“你查了那麽久大顧兮的身世,難道就真的打算誰都不告訴嗎?”
一樓嘈雜依舊,二樓轉角的柱子背後,因爲少年的一句話,氣氛變得格外冷凝。
淩亂的頭發半遮半掩下,男人硬朗明顯的下颌,透出一種壓抑的怒氣和悲傷。
“大顧兮活着的時候,你不說,她走了,你還是不說......”
少年仰着頭,眼眶更紅了,聲音都帶了哭腔。
寒江緩緩收回了放在少年肩頭的手,低垂着頭,即使看不清表情,小沐卻能感覺到他周身傳遞着的沮喪。
那隻收回去的手,垂在身側,握緊的拳頭,顫抖得厲害。
“這一切,都是爲了誰......你應該知道。”
寒江咬着牙說完,緩緩擡起頭,深幽的眼眸,直直地看向少年。
那一瞬,男人身周的氣場變得陰冷,殺戾,凝滞的沉痛和悲傷充斥着.....
小沐的心裏一驚,急忙抓住他的手,忍住内心的酸澀:
“對......對不起,寒江。”
“我跟你走,我以後都不來見她了.......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我知道的。”
寒江低頭,身上的氣息一散,就着被抓住的手,反手一握。
“你真的想讓她知道嗎?”
男人像是在等待某種抉擇,少年低垂着頭,有些不安:
“我隻是覺得,不該瞞着她......而且,她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愛大顧兮了。
“好,我答應你。”
少年意外地仰起頭,有些試探性的問:“那我們現在去告訴她?”
“不用......她很快就會知道的。”
一語話落,男人牽着少年走人,消失在二樓某個房間的窗口。
樓梯轉角又恢複了安靜,仿佛誰都不曾來過。
除了,拿着手機看情話大全,卻意外聽到些莫名其妙的内容,這會兒正一動不動坐在樓梯另一側的柱子後的,路勉。
滴滴滴叮叮——
手裏來電提示聲響,把路勉驚了一下,他下意識挂斷了電話,跑到二樓轉角房間,沖了進去。
房間無人,半敞開的窗戶,一陣冷風吹進來,吹得路勉一個激靈。
“真的不是新同事?那他們是幹嘛來的......”
小聲嘀咕着,路勉瘦高的身子,探出窗口,看向一樓地面。
然後,猝不及防地對上了一雙幽深無波的眼睛。
吓——!
路勉下意識擡頭後退,撞到頭頂的窗戶框,頓時痛的眼冒金星。
一樓的花壇外,寒江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沖着身旁的人,問:“圍巾要還給她嗎?”
少年有些不舍地解掉脖子上的酒紅色圍巾,遞給了寒江。
男人低頭看着手裏的圍巾,沉沉的聲調情緒難辨:“知曉自己是個替代品,還會愛她嗎?”
少年不解,男人卻不願多說了,如果能,那他就替大顧兮護着她。
如果不能,多一個記着大顧兮的人,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二樓窗口剛緩和了後腦勺疼痛的路勉,一睜開眼,又被一團圍巾擊中了鼻梁。
咿?
把圍巾抓在手裏,路勉再探出頭時,隻看到一高一低兩道身影,消失在了道路轉角。
“大顧兮跟我們女神老闆,真的有什麽别人不知道的特殊關系?”
路勉一想到剛才隐約聽到的,下意識抓起圍巾,大步跑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