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泓的問話才将将落下,女人已經拉開房門沖了出去,連腳上的棉拖鞋都不曾換掉。
“我去調一下監控!”
女人的聲音有些莫名的憤怒,伴随着劇烈的關門聲,讓謝泓感覺到不對來,想起身,扯到腹部頓時又痛了起來。
陽台上,被女人拉上的窗簾,又被一隻手重新撥開。
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的纖細身影,眸光幽亮,盯着床上正在挪動的男人,緩緩走近光影之中。
濕冷的空氣,伴随着殺意,像是地獄的惡鬼,一步一步,向着床上的人,揚起了手中銳利的鋒口。
謝泓掀被子的手,猛地一頓,低頭看着面前一方陰影正逐漸擴大,遮了他頭頂的夜燈。
猛地轉身,顧不得腹部的傷口,他敏捷地回身護住要害,才将将看到襲擊者手裏古怪的銳器,就被瞬間撲倒。
謝泓意識到來人的身手竟是十分厲害,在謝家的醫院,對自己下手,會是......?
頭被人猛地按在枕頭裏,呼吸受阻,他顧不得滿心疑慮,狠狠地掙紮起來,胡亂揮舞的手不着痕迹地伸入枕下。
摸到了!
冰涼的金屬觸感,他還來不及一把握住,就被人擰住了手腕,壓在來人的膝下,動彈不得。
“唔唔......你.....誰.....于....”
破碎的音節從男人喉嚨裏發出,殷紅的血漸漸染濕了他腹部的衣料,謝泓心中不安,他的身手在暗室也不算差,但是今晚......
霸道得近乎直接的殺招,讓本就受傷的他毫無還手的餘地,身後那股讓人窒息的恨意,讓謝泓心裏有片刻的發慌。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扣在他肩膀的一隻手,狠厲的力道,像是要紮進他的血肉。
“松開他!”
伴随着開門的響動,女人粗噶的聲音有一絲驚怒,肉糜雪膚交錯的那張臉,臉頰抽動,唇角發顫,持槍的手,卻是穩穩不動。
黑乎乎的槍口,泛着嗜血的威脅,對準此刻病床上壓着謝泓的夜襲者。
夜襲者的裝扮古怪,居然穿着一件黑色寬大的羽絨服,頭上用圍巾包裹的嚴實,幾乎看不出本來的身形。
按住謝泓的手沒有松開,但謝泓卻明顯感覺到,當門被打開的那一刻,身後的人,所有的殺氣和恨意,都消弭不見,隻剩下隐約又極淡的氣息。
“松開他!”
女人穿着棉布拖鞋,帶着壓迫的氣息上前,離床隻有一步之遙的距離,她扣了扣手槍的扳機。
床上的人猛地一躍而起,一雙洗的發白的球鞋,以極爲霸道的角度,淩厲地踢向女人的手。
另一隻手卻是迅速地按下了夜燈的開關,陡然變得幽暗的室内,呼吸和感官都變得格外敏感起來。
女人的手腕吃痛,卻沒有輕易松開槍,身形偏移,她的耳朵動了動,趁着謝泓不受制的空檔,再次擡手,利落地向角落的某一處開了槍。
耳邊頓時傳來一陣痛呼,讓女人心頭一驚,竟是謝泓的聲音。
有風忽然透過陽台的窗簾襲來,女人敏捷地避開,眼見一道黑影越過,消失在陽台。
她持槍就要追上去,身後半敞開的房門,卻突然有一物毫無阻攔地擊向她的腰間。
一陣痛麻,她的動作慢了一瞬,陽台上已經再無動靜。
“咳咳....”低低的咳嗽,伴随着疼痛的輕嘶,啪嗒,夜燈被重新打開。
謝泓左手捂着腹部,右手捂着左臂新添的傷口,眉眼陰郁,蒼白的臉上被濺上的血花,讓他看起來有種嗜血的魅惑。
可是他的唇邊,卻泛着一抹笑,讓女人在望過去的瞬間,有些毛骨悚然。
“你.....爲什麽要放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