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已經先開了口,聲音清亮悅耳,指着裝菜苗的籃子,顯然是有什麽打算。
老人細細打量了她片刻,他這林子,一般人上不來,這小姑娘不像是故意闖進來,但既然能上來,說明有些緣分。
見小姑娘裹着的羽絨服裏,還穿着戲服,看來是在山腳下景區拍戲的,老人便開口,神情和善:
“怎麽,你毀了我大半邊的菜園子,是想幫我重新種上?”
“是啊,毀了您的菜園子,我給您賠個勞動力,老人家您覺得怎麽樣?”
顧兮點點頭,表情很誠懇,心裏卻在悄悄觀察台階上坐着的老人。
雖然白發蒼蒼,臉上都是歲月的痕迹,但是五官立挺,精神豁銳,滄桑中透着儒雅和豁達的氣質。
“小丫頭嬌嬌柔柔的,這可是力氣活,你可别哄我這個老頭子開心,做得不好,你還得賠我一筐子菜苗。”
嗯,說話也不像是真正的莊稼人......
顧兮這麽想完,不禁暗笑,住這麽精緻的竹屋,卻又在這繁華景區間的無人山頭,倒是有種鬧中取靜,隐者的感覺。
把劇本往台階上一放,顧兮撸起袖子,利落地拍了拍手,拿起鋤頭:
“我力氣大着呢,老人家您可别小瞧我!”
說罷,在老人的注視中,真挺熟練地挖起菜地,還有餘力随口唠起嗑來:
“老人家,現在這麽冷,種了能活嗎?”
台階上的老人剛覺得這小姑娘,人不可貌相,幹起農活來還挺像回事兒,結果一開口,果然還是個外行。
“冬令的菜苗當然是現在種,看到旁邊的竹條跟塑料沒,等會種上了,還得給它們搭個棚。”
老人說完,見長得這麽水靈好看的小姑娘,一點也不嬌氣,幹活賣力,一時倒有些喜歡。
“小丫頭,你是在底下拍戲?”
顧兮聽身後的老人這麽問,想起羽絨服裏頭穿的還是丫鬟的衣服,頓時有些樂,這衣服穿的,果然是要幹活的。
“是呀,今天才拍第二天,等戲無聊就說出來走走,不知怎麽就走到這裏來了。”
顧兮說完,扭頭,正好看到老人擦了擦手,拿起她放在台階上的劇本,便笑了笑:
“是打算一個人琢磨下角色,哈哈,早知道出來要幹活,我就乖乖在劇組等着了。”
老人擡頭,笑容挺慈祥,見小姑娘雖然這麽說,但她手下的動作卻是絲毫沒懈怠,又将目光轉悠回來,落在小姑娘帶來的劇本上。
一時有些感概,伸手摸了摸劇本外封上的字,他開口問:
“你演的是什麽角色?”
顧兮想了想,也不怕老人聽不懂,回道:“一個自我意識覺醒的殺手,最後死了,老悲劇了。”
老人便笑了笑,見眨眼功夫,一隴地已經翻好了大半,他也起了身,進屋拿了把備用的鋤頭。
一老一少,跟比賽似的,很快就翻好了兩隴地。
掏好土坑,顧兮就蹲下身,等老人丢下一根秧苗,她就直接拿手挖泥巴栽好,也不講究。
老人看在眼裏,便輕聲問:“小丫頭,吃過苦?”
蹲着的少女嘿嘿一笑,眉眼靈動,有些調皮地岔開話題:“是不是我幹活的水平讓您感動了?”
老人也就不追問,彎腰,像是爺爺對孫女一樣,伸手給顧兮挽起袖子,語氣還有些埋汰:“你這哪裏是幹活的樣子,衣服髒了,不怕劇組的人說你?”
顧兮看着那雙蒼老枯瘦的手,認真地幫她整理着袖口沾上的泥,一時心情有些奇怪,明明是初見的老人,竟會莫名的生出親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