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制的監視屏前,張居謀神情也有些吃驚,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轉頭看向坐在一側監視屏前的杜維。
卻是沒有提推人的事情,畢竟謝翊這個人本就孤冷,對演戲有種精神潔癖,如果不滿意或者不再狀态,做出些意外的舉動也是正常的。
杜維想了想,似乎确實如此,謝翊的戲大多沒什麽親密戲份,那還是要顧及下他的情緒:
“剛才那條主鏡頭不在他,正好十四娘台詞說完了,等會讓他單獨自己拍反應的鏡頭吧。”
張居謀雖然不愛将就,但還惦記着小顧兮受了傷,畢竟是秦鶴千叮萬囑讓悄悄照顧的人,他也真怕給弄出點問題,要是摔弄傷了臉,那還真是大事了。
“小謝怎麽了,我瞧着今天他的狀态,似乎不如往常的好啊?”
張居謀對演員的演技水平那還是心裏很有數的,明顯今天謝翊的表現,跟投入角色的程度不如之前,難道最近有什麽煩心事?
杜維點點頭,搓了搓凍僵的手:“大概是天氣太冷了吧。”
張居謀搖頭,不太贊同的開口:“小顧兮穿得這麽少,還是個新人,也沒因爲天氣冷就出現失誤。”
又忍不住贊許:“今天這麽大場面拍下來,一點也沒露怯,跟小謝這咖位的對上,那也是遊刃有餘,啧啧,我師哥拍電影不行,但這看演員的眼光,确實毒啊。”
杜維也隻有嗯嗯點頭稱是的份,小顧兮确實是個妙人兒。
謝翊進了帳篷後,這才急促地呼吸起來,捂着胸口,幾乎有些站立不住。
守在帳篷外面的喬裏跟趙冬遠對視一眼,都有些擔憂,怎麽好好地又發作了。
帳篷裏的男人壓下心頭那股痛意,腳步微微有些踉跄,坐到了折疊椅上,格外沉默。
一年前的某一天,他出現了和今日一樣的反應。
在《神将》的劇組,他用言語斥退了那個帶他入戲的女人,今天他又動手,推開了讓他出戲的小姑娘。
而那麽巧合的是,她們都叫顧兮。
謝翊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壓抑,他有些後悔,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更後悔,他曾經開口,對那個帶他入戲的女人,毫不留情地說出她連花瓶都不配的話。
花瓶,隻是徒有美麗的外表,而顧兮,頂着美麗的軀殼,又刻意隐藏起演技,确實不是一個合格的花瓶。
他隻是困惑,明明有着輕易就讓人喜歡的能力,連自己都無法抵禦,本該享受被鮮花和贊美簇擁的人生,卻爲什麽要走上一條充滿泥濘的道路。
今天,謝翊似乎又從另一個顧兮身上找到了答案,他其實隻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會被美色晃眼,更會被人再次撩撥得心境起伏,情緒難平。
所以,他會爲曾經的顧兮心動,再正常不過。
“是這樣嗎?”
謝翊問自己,也許是,也許不是......也許,隻是因爲顧兮這兩個字,被自己賦予了特殊的含義,所以難免過于在意。
心裏的痛意消解,謝翊起身,拉開帳篷的門簾,皺着眉頭,看向門口的倆人:“進帳篷,我有話說。”
跟着謝翊進了帳篷,趙冬遠和喬裏見他神情嚴肅,一時有些惴惴不安。
“想辦法讓她自願離開劇組。”
對于這個命令,喬裏和趙冬遠都很吃驚,一時有些愣愣無言。
喬裏很吃驚,壓着嗓子問了句:“爲啥呀?”
謝翊背過身,兩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隻聽得那依舊冷酷不近人情的聲音:
“她叫顧兮。”